制从另一只怪物转移到这只怪物上来,控制它重新转身去战斗。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有一只怪物脱离了同类的牵制,而又刚好钻了伯爵的空子,站在伯爵身后的雷诺微微勾唇,紧盯着那只扑过来的怪物、盯着自己可能唯一的机会——
这是一只用刀的青皮怪,獠牙、发黄的舌头、长过膝的手臂已经让他不再像人类。
伯爵惊得后退一步,却正好撞在雷诺身上,雷诺适时闪身到伯爵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张开手臂,其实是阻挡伯爵的视线。刀刃切入腋下身侧的一点皮肤,然而雷诺却适时利用胸侧肋骨将刀锋往右送了一点。
锋利的刀身毫不迟疑地将伯爵的心脏贯穿。
从伯爵苍白的唇角渗出的鲜血中,雷诺嗅到了死亡的腐朽气息,这份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身,仿佛要携带着他共赴地狱。雷诺凝视着伯爵,在那张卸掉所有冰冷和贵族做派的脸上,依稀可辨当年温和青涩的痕迹。武士刀从手背上幻化而出,雷诺反手挥断了扑向他后颈的怪物。
最后一只怪物也人头落地,乌黑的血迹从刀身滚落。雷诺俯视着奄奄一息的伯爵。
在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异,亦没有惶恐,有的只是宁静。
“以亡者的身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伯爵涣散的眼神努力地追捕着雷诺的面孔,“我并不害怕死亡,我只是害怕死亡的结果。”
雷诺伸手抱起伯爵,向着门外的阳光走去。
“我会得到葬礼吗?”
血污不断翻涌出伯爵的口角,沾染着雷诺的衣襟。
“会。”
“如果”
话语终止在恍惚的神情与无法闭合的双眼中。
雷诺将伯爵放入土坑,准备填土的时候,那只忧郁的猴子窜入其中,躺在伯爵的怀里,然后安静地看着他。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雷诺刻了一块墓碑:李斯特--科塔萨尔和他的猴子。
雷诺起身向外走去,很多事情他不想去想。
比如说,伯爵完全可以操控他去和怪物战斗。
比如说,质疑他如何将怪物放出来。]
比如说,只有心甘情愿才能实现的死亡。
「如果」
「如果我们换种方式相遇,一切是否会不同?」
随着尘土埋葬的话语再也无法得到倾诉,然而对于雷诺和科塔萨尔来说,他们都没有如果。
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他是科学家,而他是他捕获的实验品。
他让他杀了一千亲兵。
从一开始,一切就无法挽回。
记忆中,星空下的唇,脆弱而清凉。雷诺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嗜血的欲望再次翻腾,夹杂着因为兴奋而带来的性欲。雷诺紧紧抓住身边的树干,额头抵在粗糙的表皮,试图控制这份欲望。
然而记忆、视野一切都开始染上血的颜色。
嗅觉张开翅膀,捕捉着新鲜血液的味道。
过于渴望鲜血而狰狞的面部,手背的青筋勃起——
进食的时刻就要到了,进食的时刻提前了
雷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低垂的视野中,他看到了笼罩在血雾中的长筒军靴,等到他将视线往上欲探视来人时,视野已经被浓厚的红色浸满。只有鲜血的味道,在一瞬间格外的浓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