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俱到,有时候才刚刚好能取得跟他们一样的成绩。
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对你要求非常高。但没办法,你爸爸我只是普通人,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我定的。
是你定的。明明是你们定的。
明明一直他妈都是你们定的。
愠怒在体内疯狂乱窜,可万姿根本张不了口。
眼前是最软弱,也是最爱她的敌人。如果她强求,他最终不得不把胜利双手奉上。
可其他人,只会更坏更凶。
而且数不胜数。
所有持续逃避的现实,在此时此刻,她也终于认清楚了。
男友是有所隐瞒的。妈妈是窒息焦虑的。爸爸是设有底线的。
他们都很爱她,他们都有所求。
原来人间根本没有神明可言。
她必须自救。
哎呀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开玩笑的。
触底,反弹。
人不置身绝地,不会想着反击。
出声的一瞬,她终于感觉真正的自己回来了,情不自禁想攥拳,情不自禁战栗着,身体里尽是力气,尽是对毁灭的渴意。
心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鼓噪得几乎跃出胸腔,水晶指甲在桌下嵌入大腿,疼痛令她清醒,也令她换上社交场合的惯用假面。
她早知道怎么对付父母,还是用她信奉的丛林法则
不需要跟他们吵,只要混得比他们好就可以了。碾压他们,恫吓他们,用金钱用权力用成就,过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真正意义上的人生。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忍着。
生,我当然生,至少两个或者三个吧?
粲然一笑,万姿迎接爸爸的审视。谁不会瞄准,谁不会伪装得毫无瑕疵。
那到时候小孩多了要买大房子,爸爸可要帮我呀。
当然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谁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他,但你也要善待你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出路。
四目相对,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眸。寸步不让,他们像是拉着一段看不见的绳索。
两端被绷得笔直,他们在暗中角力。
又痛又爽。
万姿咬牙。
她知道爸爸没有买她的账,因为她所有的缜密和深沉都承袭于他,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人,她要顶不住了,但她必须顶住
然而所有蓬勃斗志,猛然地被震惊吞噬。
好像有什么,闯入了余光。
大排档旁的街边,的确有个人正径直走来,在磅礴大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个高,年轻,孤单,他甚至没有带伞,只穿着套头连帽衫,背着一个双肩包。平时挺拔的脊背,此刻有些萎靡不振,只有那双眼睛是亮的,那双看向她的琥珀色眼眸。
他仍是他。
仍是那只被雨淋湿,求她开门的小狗。
顷刻间什么都忘了,万姿下意识抬起手。
颤抖地,声音和指尖一起,朝向梁景明。
爸!就是他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