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时无人开口,静默得针落可闻,过了半晌恢复了常色的沈砚深才安抚了宋太医,让他不要多言,以后每日过来看顾雪融,又让他先下去了,宋太医这才松了口气,知他没有要灭口的意思,安心的应了下来。
沈修竹好笑又好气,揉了他一把头,还当他是孩童时一样,“你做甚要这样害怕,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呀,你不要对谁都是软绵绵的,总这样这不被人逮着了可劲欺负了吧?”
“我才不怕他呢。”
但在自己这里却从未见他这样脆弱含泪的样子,心中一软,也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来,反而自责先前对他关注太少了。
雪融语中带着哭腔,沈修竹不仅没责怪他,还反过来宽慰他,让他像是找到了倚靠,先前憋在心中的委屈无措都倾泻而出。
他生的乖巧,性格也乖顺,向人小意讨好时便也总能让人软下心肠来。
不多时涓便请了宋御医过来,屏退左右,宋御医给雪融诊了脉,便一脸难言的样子,沈修竹不耐催促追问他,他小心的看了看沈砚深的脸色,见他点头,方才犹豫着说:“小公子身体本就虚弱,突然吃了许多大补的药物,有些虚不受补,况且……”宋御医没有继续说下去,突然跪在沈砚深面前,垂着头,声音有些发颤“况且小公子身体特殊,如今这样除了虚不受补……大抵是有些忧思过重,房事……也需节制。”
沈修竹站在一旁神色莫测不发一语,雪融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糯糯的叫了声“哥哥。”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了,雪融羞得面红耳赤,沈修竹是尴尬且不忿,沈砚深大抵也有些羞恼于自己的任意妄为,雪融不是有了身孕也让他有些失望。他倒不是太想要孩子,他是觉得少了一个能绑住雪融的心的牵绊。
沈修竹是个直肠子从不屑搞那些弯弯绕绕,当下便确定了什么,话毕就作势要去告状,雪融慌忙踉跄着下榻来拉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哀求道:“你不要去说,他饶不了你,祖父也不会帮我们的。”
“哥哥不觉得我不知廉耻就好……我……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突然被我弄得好糟糕了……呜……”
“这两年来我真的很害怕,我明明听了娘亲的话从来不招惹是非……呜……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太医在宫中做事这么多年人精一个,看惯了贵人们的脸色,也能看明白许多腌脏事儿。他也是即将乞骸骨的人了,当今陛下体恤他,在最后的日子特意让他跟在总是有些小毛病却不会出什么大错的沈老爷子身边,每日的例行一问。今日却意外撞破当今天子得意外甥同堂弟乱伦只怕是不能善了,宫中许多目光狭隘的人都夸沈砚深温润纯良,他却不以为然,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位置看人总比其他人要清一些,知道这不是个善主,心中便有些慌乱。
沈修竹不发一言,闻言也无甚反应,他脑中乱得厉害,有许多话想分别问这两人,碍于两人都在场并无法问话,只听沈砚深这样说心下稍安,他本就是乐观的性子,便是怒火也消了一些。
沈砚深也不理沈修竹,雪融往他身上靠了靠,明显的依赖之意让他十分受用,比起听闻雪融有可能有了身孕也没这样让他高兴。
他给舒服了许多的雪融喂了几口水,又将人小心翼翼的抱到塌上,见雪融一直偷偷瞅沈修竹,一副犯了错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可怜模样,才对沈修竹说:“母亲已经同意了,不论祖父作何反应也不会不顾及沈家的脸面,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你别吓唬雪融就是了。”
他是真的在意沈修竹的看法,这世间仅存的亲人寥寥无几,却也只有沈修竹和沈蓁苓兄妹当他是亲人亲近。沈修竹又和沈蓁苓有些不同,沈蓁苓总自恃身份,便总是端着,沈修竹却不会顾及这些,他总是没心没肺的纨绔模样,也不见得能面面俱到的对他好,但雪融是能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毕竟他其实就是那样一个直白而明朗的一个人,他不喜欢一个人便要表现出来,护着一个人也足够直白。原本雪融这样连个替他讨一份欢心的母亲都不在世了的庶子,总免不了要被其他庶兄庶弟欺负,倘若不是沈修竹态度明显的维护他,他也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做个隐形人。
偌大的屋中一时只剩雪融和沈修竹了,雪融心中惴惴不安,害怕沈修竹认为他不是个本分的人,误解于他故意勾引的沈砚深,看不起自己。
送走了太医,沈修竹正想同沈砚深到外间说话,却听侍从来报公主和老太爷让沈砚深去一趟,道是宫中有贵人来了。沈砚深只得嘱咐了雪融好好休息,又让人照看好他,便离去了。
他这话说的十分没有底气,“你躺好,我不去就是了,怪我不学无术不得老头子的心,如今竟也没法替你讨个
他说着说着便流了满脸泪水,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沈修竹有些无措,也看出了他并非心甘情愿同沈砚深好,便手忙脚乱的安慰他:“你别哭啊雪融,这不是你的错,你从小就乖巧,是不是沈砚深他逼迫你了?你别怕,告诉哥哥,我便是惹怒父亲也要告诉祖父他欺辱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