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因为身上的重伤而有些迟钝,不知走了多久,他颤抖的身体又一次坚持不住靠在树边。
“那你们便来试试吧。”
寒觞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不是早已摸清了我这宫殿,自己去找吧。”
他休息了片刻,从袖中摸出那瓶何云娇送给他的伤药,打开盖子随意地撒在了身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伤,只是觉得浑身的疼痛已经愈发麻木,思维也更加迟钝,如果任由这血流下去,他怕自己最后会死在这荒郊野岭。
寒觞半晌没有答话,无人注意到他手里的剑已经隐隐卸去了几分力气,也无人看清他眼里有些黯淡的光芒,许久后,他张口答道:“多年不见了……”
然而他毕竟受伤太重,如何能跑得过那些御剑而行的
这凤凰的后宫,进去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寒觞注视了他片刻,面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妖尊还是莫要做多余的事情,天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沾满血迹的颤抖指尖缓缓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仅剩的传送符,他之前的大殿与那四人斗了三日,最终耗尽了仅剩的魔气启动了一张传送符才得以逃脱。
远处突然传来灵力的波动,寒觞心里一惊,立刻挣扎着起身,继续踉跄着向前跑去。
寒觞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抬起手中的魔剑,刹那间磅礴的魔气翻涌而出,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周遭的空气,一股可怕的威压猛然降临,即便是在场四人已经是当世修为的顶峰也不由得为那强大的魔气而心惊。
*
金色明火的凤凰从天而降,刚一落地便是铺天盖地的火灵气迎面而来。
凤凰俯首注视着眼前面色平静的魔尊许久,最后开口道:“你若是愿意,我可带你回妖界入我后宫,今后你虽无地位,但好歹有一条命在,念在你的容貌我也可以给你宠幸,如何?”
凌厉的寒风穿透林间发出嘶吼般的声音,漫天的雪色深处,先是一点深红的色泽,顺着脚印的方向,是愈发突兀的大片猩红血色,让人不禁怀疑什么生物能流出这样多的血液。
“今日,你是逃不了了。”
这天道终究是得逞了。
直到容子瑜缓缓抬起了剑尖对准了他时,寒觞才反应过来,他望着那人清冷的眉目许久,眼里闪过一抹几乎看不清的复杂。
寒觞扶着树干坚持了片刻,最后还是跪倒在了雪地上,顿时身下的雪地都被血水浸透融化。他此时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想到那四个人还在四处寻找他,他便不得不继续支撑着自己继续逃亡。
随着琴音的响起,寒觞只觉得头脑都昏沉了几分,他咬紧牙关向声源看去,只见韩玄灵跪坐在一侧,指尖缓缓划过了膝上的琴弦。他似是注意到寒觞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眉目间温润的气质已经被彻骨的冷漠所取代。
寒觞动也未动地抬头注视着他,周遭的空气都因为这凤凰的降临变得炽热起来,包含着火星的气流吹拂过时温柔地撩起他额前的发丝,好似凤凰曾经做过的动作那般。
“魔尊还是莫要再挣扎为好。”他听见韩玄灵凉凉地说道。
寒觞扭头看去,就见容子瑜手中握着栖渊剑缓缓走来,栖渊此时已经被洗去了魔气,原本黯淡的色泽变得明亮了许多,它似乎生来便应该吸纳灵气,寒觞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剑跟了自己难道还是被埋没了吗。
他脑海有些混沌,隐约竟觉得这人说得没什么错,他们好像的确有多年没有见到,只不过是他寒觞自己记错了罢了。
“多年不见了,魔头。”那人说着,踏着长剑缓缓落地,剑一般的眉眼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宿敌。
可他现在实在没有魔气再去启动一张了。
思及此,寒觞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之色,若是让他这次活下去,他必然屠尽仙门和妖界以报今日之仇。
一道被血色染红的人影缓缓踏着雪地而行,那人一身黑衣,夜色之中看不清身上的伤痕,只是衣摆处还在不断地滴着血水,苍白的面色比周遭的雪还要白上许多。
容子瑜天赋异禀,但依然不是寒觞的对手,他正要击退对方,却听见周围传来一声突兀的琴音。
容子瑜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惹得心头火起,剑锋一转便带着浩荡的灵气向他刺来。寒觞立刻提起魔剑阻挡,顿时两股庞大的气流冲撞在一起,激荡的灵气混杂着魔气将殿门前的石柱都击得粉碎。
森林深处,被大雪凝结为雪色的枝干交错难分,穿透枝干的月色好似被撕碎的银屑,纷纷扬扬落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之上。
恰在此时,一道带着磅礴威压的剑气猛然扫过了大殿的顶端,刹那间整个大殿的顶端都被那可怕的剑气劈得粉碎,金色的剑芒围绕在那御空而立的人影身上,那人仅仅是淡淡地看了过来,就能让人感受到如山的压力。
栖渊剑散发出强大的灵气,伴随着容子瑜的身周也荡起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他皱起眉头问道:“神域之戒和宁芊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