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很乖。
惊艳绝伦的钢琴家或是独领前卫的画家……都与她无关了,她存活的意义只是成为哪一位“顾先生”的“顾太太”。
朱小姐也很乖。
所以他应该再享受一晚自由。
顾偕眉心一跳,似乎愣了一下。
“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要么是‘钱’要么是‘性’,这两样满足不了我以后,我就想当神了。我们这个阶层看了太多‘美好’的东西,所以越漂亮、越珍贵,我越想打破。让女人为我疯魔、为我堕落、为我自杀……”顾汉儒眯起眼睛,沉醉似的说道,“就像玉器落地瞬间的脆响,大明星变成妓女,圣女贵妇身败名裂,越贵重的玉器越能让我兴奋。”
对面甲板上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七八个同样赤裸的模特将他围在当中,一行人仿佛嗑药嗑嗨了一样乱舞。
民众眼中,豪门太太只有一项工作——无所不用其极来挽回丈夫的心。
这边宾客西装长裙彬彬有礼,那边船还没到眼前,震天动地摇滚乐先飘了过来。
·
一束灯光从远处射来,闪烁的红灯穿过茫茫海面,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轰——
“我是你的妻子,又不是属下,”柏素素道,“天天瞄着你的脸色,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年三十那晚,他本来安排了一架直升机,等顾先生找个借口从柏小姐身边溜出来,然后把他送到朱小姐身边去。但听说顾先生同父异母的哥哥当众挑衅,这几天顾先生就没顾得上骚扰朱小姐。
年三十那天,朱砂担心顾偕半夜突袭,把手机扔家里一个躲出去了。
白清明从宿醉中悠悠醒来,习惯性一摸手机,还没划开屏幕又呻吟着放了下去。
数日后……
傍晚最后一缕天光穿过窗帘,悬在凌乱的床铺上方形成一道光带。
顾偕摇头一哂:“是啊,怎么过得下去。”
“你跪在花丛里,满身是血,但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见到了天使,”顾翰儒冷笑道,“所以你就是我的盼头。”
昨晚他闲着的时候,瞄了一眼八卦小报,邪财神婚变传言从两人结婚前就开始了,童话爱情美得让人眼红,可刺激不了销量,民众喜欢的是“看热闹”,家长里短、鸡飞狗跳。
不少人看清了对面的船名,纷纷向二层投来视线,潮湿腥咸的空气蓦然一紧,局面一触即发。
柏素素疑惑:“怎么了?”
顾偕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啪地点上:“你怕我吗?”
毕竟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从前看见这种新闻,他还会担心一下朱小姐的心情。但从他最近掌握的动向来看,朱小姐巴不得有人缠住顾先生。
“为什么?”柏素素诧异,“我小时候您不可能预见我会变成什么样。”
“不,素素,”顾翰儒严肃道,“神也会当腻,拆房子总没有建房子快乐,你把我从毁灭变成创世。”
所以八卦周刊上,顾偕和柏素素三天离婚一次,五天捉奸一次。
“你救了我的儿子,你当时还那么小,”顾翰儒似乎感到荒唐似的,重复了一遍,“那么小,我在监视器里看见你把他的肠子塞回肚子里,你的手和肠子差不多宽,可一点犹豫都没有。”
“所以您也把我打碎了。”
柏素素苦笑道:“也可能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肠子。”
两艘船缓缓相错,男人睁开了眼睛,望着顾偕勾起了嘴角。
顾偕不自觉皱紧了眉心:“素素……”
——赫然是顾翰儒法律上仅剩的儿子。
她作为“柏素素”的这一生只有短暂的二十八年,往后的岁岁年年里,她只剩下一个身份——顾太太。
一艘游轮从夜色中渐渐靠近,船身上闪烁着由几排小灯泡交织而成的船名:
“嗯?”
顾偕一抬手,烟头扔进了酒杯里。
而这几天顾先生终于回家了,但这非没有让婚变传言不攻自破,反而是“顾太太同款的泰国小鬼”“顾太太的私处手术”等等广告占据了周刊的一半页面。
而顾偕眉眼轮廓慢慢压紧,男人的身影映在他冰冷的眼底。
狗仔队拿顾先生的直升机半年没出现在海边别墅上空大作文章,离婚相关安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顾偕联系不上她,就找到了他头上,他虽然有朱小姐的手机定位,可人家连手机都没拿
“我以为你会反问我……我希望你怕还是不怕,”顾偕抬头看了看天,长长叹了口气,“没什么,这样挺好的。”
丽、善良、天真、纯洁是世界上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姑娘。”
柏素素干脆道:“不怕。”
车厢里沉默许久,她开口问:“您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从我小时候吗?”
——柏美人号
柏素素果然没愧对“美好”二字,脸上始终没出现一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