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清脆的抽噎声近在耳边,叶馨紧闭的眼皮轻轻颤动,须臾过后,睁开双眼,一个低矮的小瓦房里,身侧有东西被草席盖了起来,那东西后头,只见一个低着头,穿着破布麻衣的孩子肩膀不时耸动,发出哽咽的哭泣声。
叶馨猛地挺直腰板,打量这间破屋子,地面是夯实的黄泥地,四面墙壁斑驳之余,还漏风,一股冷风从洞口钻入,吹得她牙齿直打架。
屋内也没啥称心的家具,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以及一张破败的长板凳。
陌生的场景,难道她又穿越了?!
小孩,你别哭,先告诉我,这是哪?
叶馨站了起来,由于原身长时间跪在地上,起来之时,不免有些头晕目眩。
勉强撑住略微摇晃的身体,抬起僵硬的双腿,走向埋头哭泣的孩子。
孩子似乎很怕她,听到她的脚步声响起,连连后退。
叶馨怕吓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便停下了脚步,低头一看那个被草席盖着的东西,怎么一股臭味?
好奇地掀起草席,孩子像是被刺激到了,飞奔向前,摁住掀起的草席。
不要把我父亲扔掉。
孩子抬头,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睛澄澈得宛如见底的湖水。
叶馨望着那张脸,愣在原地。
孩子恐惧地瞥了眼叶馨,又怯生生地低下头去,不过一双颤抖的小手始终紧捉着简陋的草席,似乎那是一件再贵重不过的物品。
表舅
她低喃,眼里的不可置信昭然若揭。
孩子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自己的小身板,他知道,他的新母亲不喜他,嫌弃他是个男孩,所以他一直跟新母亲刻意保持距离,免得自己不小心惹恼了她,被她一把扔出屋子,让他自生自灭。
与孩子的害怕相反,叶馨高兴极了。
虽然瘦了许多,但她不会认错的,那张脸,除了表舅,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拥有这样一张脸了。
表舅,我是阿馨,你不记得我了吗?
叶馨握着孩子的手,情绪激动。
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叶馨捉得死死的,他抽不回去,恐惧爬上他的脸庞,不、不要打我。
他以为自己惹怒了叶馨,约瑟着身体,缩成一团。
叶馨一愣,表舅,我怎么会打你,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扔鞭炮,不小心把外公的草垛烧了,是我替你顶的罪。
说起小时候发生的事,叶馨的眼睛流露出怀念之色。
然而她的安抚没有起到作用,孩子更害怕了,身体抖个不停。
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的孩子,叶馨握着的小手一松。
是了,她怎么忘了,表舅已经去世了,眼前这个孩子再像,他也不是表舅,就像上个世界的陆家仁。
只是同样的躯壳,不同的灵魂罢了。
对不起。
对这一事实的清晰认知,使叶馨心头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这孩子虽然并非真正的表舅,但顶着表舅的脸,她无法置之不理。
你叫什么名字?
叶馨屈膝,蹲下身子与孩子平视,尽量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
孩子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瘦小的身板僵硬了一瞬,白、白嗣。
作话:嗣与笥在国语读法是一样的,但小时候叶馨叫白笥名字时,是用家乡话叫,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之处。再者,在她心目中,表舅是亲人,不会伤害自己,而穿越后的白嗣总是在伤害自己,即使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她潜意识都会为表舅开脱,故而不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