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他就算是还能再活上十几年,也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
以凡人之躯贸然闯入魔界,这是自寻死路。光是徘徊在魔界边缘的瘴气就足够将常人的血肉之躯化成白骨。
守月曾在这里待过百年,他一身仙骨被魔气浸入,早已和这些魔物没什么区别。
可那些可怖的,恶心的怪物们似乎还能从他的身体里,嗅到那于他们而言恨之入骨的仙障!
守月被这些妖魔围住,身处险境也镇定自若,他凛然拔剑的一瞬,不知怎么地那些魔物似乎被什么惊吓到,竟然开始四处逃窜,很快就只剩下守月一人。
守月没有被这一幕惊愕到,他淡淡地扫过周身,接着轻声道,是你。
话音一落,他身前的平地上缓缓汇聚起一团黑雾,等那雾气散开时,一长相妖冶的黑衣男子朝他勾了勾嘴角,他道,守月,你还真敢来。看来为了你那死了都快一千年的小剑仙,你是真不要命了。
守月听到眼前人提起须臾,心中一痛。
亲手折断须臾,是他这一生永远的痛,永远也抹不掉的伤痕。
他所有的弱点,都被面前的魔尊掌控,只是随随便便说几个字眼,都能正中他的要害。
守月深知自己此行有去无回,可为了拂情他早无退路。
松了手,他的剑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道,拂情的毒,是你下的。
那魔尊听了这话,先是愣了愣神,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道,守月啊守月,你还真是一个榆木脑袋,一颗心吊在一个人身上一千多年,活该你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守月靠近一步,接着凑在他的耳垂边,低声道,守月仙尊,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肉身掳回来,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玩物。
守月冷着一双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
这魔尊被他如此冷淡地看着,心里掠过一丝委屈,又道,反正你死了也不会知道的,我会让你像一个傀儡一样,我给你暖床,伺候你,服侍你,这天界魔界,再没人能伤你。
守月听到这里,他眉心微动,似乎是因为这魔尊淫邪的话而感到不适。
可魔尊却喜欢得不得了。他想要得到守月,一千多年前就要雌伏在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下,宁可被他肆意玩弄。可谁知道,这守月仙尊看似油盐不进,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小剑仙。
那小小剑仙有什么好,痴痴傻傻又蠢又笨。可守月仙尊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他怒,因他笑……
魔尊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气,他知道守月这次以凡人之身都要闯入魔界,必然是有事相求。
于是他大胆地缠上守月的身体,连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他的脖颈之间。
他道,守月,你和我在一起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守月的双眸与他对视,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魔尊身体一僵,他恼羞成怒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你就看着那个青芸山主子死了,让拂情恨你一辈子!
可此话一出,他便立马懊悔不已!
而守月更是身形一震,他的眸子睁大,里面的瞳仁挛缩成针尖大小,接着逼问道,濒死的,不是拂情?
魔尊僵着身体扭开头不回答,可守月却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怔怔看着魔尊,身形晃了几下,甚至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喃喃道,他是让我来送死,好让青芸山的主人,活下来?
魔尊见他知道了阴谋,倒也不再装傻,直言道,是!我和他做了交易,我给他解药,让他把你送来我这,让你成为我的……他既可以得到解药救了那人,又可以通过我解决你这个麻烦。
麻烦…………
守月心中痛到麻木,他茫然的目光扫过面前又急又怒的魔尊,怔怔一会,他神使鬼差地问了一句,当年,我赠予拂情的两把剑,是怎么断的?
魔尊一愣,接着反问道,你不知道?
他看着守月眸中黯淡下去的光,残忍地道,是他自己折断的!他折断后用那龙魂和我换了丹药,给那青芸山的药罐子换解药,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折断的……半丝犹豫都没有。
守月的面色惨白,一直紧抿的薄唇颤了颤,却迟迟发不出声音。
他想到了那个他藏在结界里,疼了两百年,护了两百年的油灯。因为他骤然失去两缕龙魂,直接被打入虞渊之地,失去他庇护的小灯魂就这么油尽灯枯,连来这个世界看一眼都做不到。
而这些,竟然都是拂情默许了的。
只在这一刻,守月终于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