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赖。只见卜氏带著笑骂
道:「小奴才,家主婆洗澡,你瞧什麼?好大胆的小贼!」
存儿道:「小的不曾瞧见什麼.」
卜氏又道:「你听见我说什麼不曾?」
存儿见卜氏不十分发恼,已自放下胆了,也笑笑儿道:「听见的。」
卜氏道:「你这奴才该死,我也不打你了,不得乱说!」
卜氏为封他口,又叫声:「小瑞儿!妳来,你在昨日汪奶奶家送来的罈裡,
打出一壶苏酒,赏他与妳喝了。」
瑞儿应了声,脸颊却一阵燥热,红遍到耳根,存儿则是笑嘻嘻的,携起瑞儿
的手,就往外走去了。
卜氏在房裡,看见存儿、瑞儿携手走了出去,看他俩成双成对的模样,又听
见那存儿、瑞儿在外间曖昧的说话声,心中慾火又是一动,恨不得马上就弄得标
緻喜爱的人来,搂抱一处,弄做一团,有一曲「吴歌」为证:
弗见小郎君来心裡煎,用心摹拟一般般;
开了眼睛望空亲个嘴,连叫几句俏心肝。
卜氏想了嘆,嘆了想,一夜不得安眠。毕竟想道:「说来我风华正盛,且寻
个标緻人儿,再作理会。家裡雇的下人,不消说是粗蠢,一个小廝只十五岁,倒
也伶俐,叫他帮寻个人儿也好。只是他寻来的未必中我的意,须等我看中了一个,
叫他去走脚通风,这便使用得著了。」打算定了,反睡了去。直到巳牌时分,方
才起来。
从此以后,卜氏把十五岁这个小廝也待得更好了。每日无事,常到门首,闪
在门背后,看那来来往往的人,指望看上个好的,叫小廝做脚。存儿见卜氏守完
了两年零三月的孝,随即打扮的妖妖嬈嬈,不比当初老实了,心下疑惑,又不见
她有一毫走作,只是常常在门首看人,不像寡妇的规矩。存儿心下虽如此想,却
不敢半点放肆。
那一日,卜氏叫存儿到一旁,道:「你要善待瑞儿,可不许到外边乱来。」
存儿道:「我知道哩!瑞儿也有意跟我,请奶奶成全。」
卜氏道:「等过几年,你跟瑞儿成事些,奶奶再让你们送作堆。」存儿听了
好心欢喜。
卜氏又道:「有一件事教你去做,做得来,赏你一件道袍穿。」
存儿道:「恁奶奶要做什麼,小的都会。」
卜氏道:「你这小奴才,谁要你做什麼.这胡同子裡,有个小秀才姓王,你
认得麼?」
存儿道:「隔得七八家,怎不认得?奶奶妳为何知道他?」
卜氏道:「一向知道的小官儿,肚子裡文章好,考了三个头名,做了秀才。
论起来,今年已是十四岁了。前日我在门首张街,他走过去,一表人材,生得又
标緻又长大,像个十七八岁的光景。这几日连连见他,好不仰羡,你去打合他来
和咱说句话。事情办成了,就做一领道袍子赏你,瑞儿也要看顾你哩!」
存儿笑嘻嘻的道:「小的明日就去。」
且不说卜氏在家想念王嵩,却说王嵩自从进了学,那些同进的朋友,道他是
年少高才,三三两两,请他吃酒或是会文。又有那不学好的,见他生的俊俏,指
望骗他做男风的勾当。真正门多车马,户满宾朋。但他心性古怪,若是茶前酒后,
那不学好的,哄骗他做男风,他便骂起来道:「我又不是小唱,我又不走雇与人
家操的,这等可恶!」从此就不与这朋友往来了。若是三朋四友,请他到娼楼饮
酒,他就飞也似的瞒著母亲去了。一般说说笑笑,搂搂亲亲,像大人模样,只是
娼楼的人要留他睡,他便推故走了。
偶一日,正打从家裡出来,刘家的存儿上前迎著道:「王大爷,小的有句话
要稟.」
王嵩道:「你是那一家?有什麼说话?」
存儿道:「知己话,没人去处才好说。」
王嵩道:「也罢,你这裡来。」重新走到自己门裡道:「这裡没人来,你只
管说,不妨。」
存儿道:「小的就是北首刘家。」
王嵩道:「北首刘家,你家秀才相公死了,谁叫你来?」
存儿道:「相公死了两年多了,主母还不到二十岁,年轻貌美,守著寡,上
没有丈夫,下没有儿女,仰慕大爷文才高,人物好,叫小的请大爷去说话。」
王嵩道:「说什麼话!我年纪小,胆子自然不大,一个寡妇人家,怎敢进她
家裡去?」
存儿道:「不妨事,家裡只一个看门老头儿,除此之外,就小的和一个小丫
头答应著奶奶,并没閒杂人出进。后门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