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被强权压迫了似的,装出一副向上级表达不满的姿态:“戚校连穿裤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刚刚还想着加课,令人敬佩。”
戚铭被伺候得舒坦,他确实腿根打颤,多走一步都嫌累得慌,要不是校区有监控,恨不得让始作俑者抱他出门。即便是这样,兴致高涨的戚校长嘴上还是不消停:
“穿衣服的劲是没了,但要是脱衣服,那还有的是。”
徐闻野抬手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下,他又不能真再去扒了戚铭的衣服,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掀了他领口,在锁骨上嘬出个招眼的草莓,低声斥道:“浪的你。”
浪出花儿来的戚先生被徐老师带出了校区,关进了车内,勒令他不准作妖,立刻去吃饭。戚校长威信骤降,连先回去在车里开课的提议都被否决了。
戚铭叹气:“老了老了,管不住底下人了,要造反。”
徐闻野充耳不闻,只当耳边刮风。
时间太晚,回去现做估计要饿坏戚校的胃,徐闻野沿着路搜寻,将车开到江边一家西餐厅。既不逢节,也过了时候,餐厅里食客寥寥无几,他们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过不多时便上了菜。
徐闻野自己要开车,喝不了酒,戚铭嫌一个人喝没意思,正边吃边聊着,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怎么了?”
这家餐厅临近江堤,堤坝上望不见头的灯光,像揉碎的金子撒在江面上。夏夜江风怡人,附近的居民多爱来这饭后散步。
戚铭向外张望,从远处晦暗处走来一行人,一开始看不清,等他们走到灯下,脸上身上一众彩虹标志,戚铭一看便明白了。
这群人大约是游行归来,早对路边行人的侧目私语习以为常,偶尔有人上前去,或许是说了什么鼓励的话,他们便笑着点头回应,拿出一本名册,请对方签名。
他们在路灯下停了一会,频频向餐厅里看过来,最后像是达成了统一,推门进了餐厅。
戚铭从他们走进来便没再看他们。徐闻野也收回视线,轻声感叹:“真不容易。”
戚铭若有所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就开口问:“闻野,你家里知道么?”说完他才想起,徐闻野以前交的是女朋友,哪用得着出柜。
徐闻野摇摇头,说:“今天是你生日,我的事过了再说。”
这个说法很奇怪,戚铭下意识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个感觉有些熟悉,戚铭回想起他第一次去徐闻野家,徐闻野似乎也是刚提及家里便不提了。
想必也是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戚铭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自己还藏着事,将心比心也不能强求。
“没关系,”他调整好了心理状态,才体贴懂事地安慰徐闻野,“你什么时候想说都行,只要你说,我就听。”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不是什么高兴的话题,不想让你在生日这天听。”
徐闻野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嘴角,又补充道:“你想知道我的事情,随便问。”
他注视着戚铭,戚铭注视着牛排。
戚铭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装个傻,答应一声就好了。但不知是他功力不够,还是他这段时间内心一直在动摇,他总想给徐闻野一点不太一样的回应。
可他还缺少那么一点把话先放出来的勇气。
餐厅里因为那群年轻人而热闹了些,戚铭倒是暗暗地感激起他们来,好歹使得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气氛不至于更令人尴尬。
他讷讷地切了一块牛排,正想着糊弄过去,徐闻野却又先开了口:“如果等会我们吃完,他们还没走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给他们签个名?”
“嗯?”话题骤转,戚铭反应了两秒才答应,“可以啊。”
他们结完账,那群年轻人果然还在战斗。见两人走来,一个看起来精明些的男孩子,约摸才二十出头,积极地问道:“两位愿意支持我们的平权签名活动吗?”
他递过那本名册,徐闻野翻到新的一面,在最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戚铭接过,紧挨着他也签下了。
年轻人看了一眼,打探道:“冒昧地问一下,二位是?”
戚铭犹豫一瞬,不知有着直男前科的徐闻野愿不愿意公开。就在他恍惚的一瞬间,手已经被人牵起来,结结实实地交握着,在十几号人面前轻轻晃了晃。
周围立即有人带头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戚铭没这么被闹过,这一来,他反倒先不自在起来,胳膊往身后缩了缩。
徐闻野也没强迫他,自然松开,笑着解释:“害羞。”
还是那个年轻人反应最快,他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两个纪念品,一人塞了一个,笑祝他们百年好合。
从餐厅里出来,戚铭还有些没回神,他们默契地都没往停车场走,反而漫步到江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刚才其实也不用非得那么诚实。”
徐闻野笑了:“面对同类人都不能坦然,那咱们这个恋爱谈的真像地下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