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混子们脚底抹油,转眼就不见人影,老李见状,也寻了个由头匆忙告辞,眨眼间,巷子里只剩他们兄弟俩。
哥俩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各自钉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一只野猫在房顶哀哀地叫,被什么东西惊着了,哧溜一下窜得老远,程水正站在下面,被蹬了一肩头土。
刚才还威风四方的程水霎时灰头土脸,他想过去,但估摸着自己得挨他哥一顿念叨。
念叨倒也没什么,他知好歹,严庆生念叨他的时候他心里头都能冒出甜丝丝的泡,就是气大伤身,他哥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别气出病来。
毕竟他要不是有把握,也铁定觉得自己在犯浑。
一阵沉默后,程水无奈:“哥,别看了,我脸上又没开花。”
严庆生逐渐从复杂的情绪中缓过神,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依旧看着程水的右手,伸手道:“拿来。”
程水默不作声,乖乖从手指上褪下了那黑东西,严庆生拿到手仔细瞧,原来是个类似指虎一样的玩意,只不过上面多加了一把匕首,看起来更为凶煞。
即便天色暗如眼下,那匕首也泛着森冷的寒光。严庆生粗粗看完,更断绝了要还给程水的心思,防身可以,但这个东西带着,稍有不慎都是人命关天。
“放心,不会出事儿的。”程水知道他哥在担心什么,一步上前,抬手就贴着那匕首划了下去,严庆生当即心头一紧,厉声斥道:“胡闹什么!”
程水张着手摊开给他瞧:“没开刃,他们还不值当用真家伙,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严庆生充耳不闻,执过他手,指头掰平了他手掌,拇指细细摸索起来。
这回难熬的轮到了程水。
严庆生怕他真有什么伤口,因此探查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他指腹生茧,指尖还生有倒刺,在程水的手掌心划过来划过去,勾得程水手上心里都是一阵细微的刺痒,忍不住缩了缩。严庆生立刻心生警惕,警告般地瞥他一眼,手上把得更紧了。
殊不知程水现在哪会想要抽回,一门心思都已经放在了等下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回握上。
刀的确是没开刃的,因此程水的手心自然也没什么事,严庆生松了口气,“还是小心比较好,那东西也能戳伤的。”
程水耷下眉眼,与刚才揍混子时候判若两人,向他哥告状:“他们先动的手。”
那可不吗,人家混子六个人,又猖狂惯了,他单枪匹马去放话要Cao人祖宗,话没喊完一棒子就砸过来了。
程水全不提这些,只跟他生哥卖委屈:“我让了又让,看他们说不通才还手,还挨了好几下。”
说不通=Cao完祖宗。
严庆生全不知情,更何况那群混子劣迹斑斑,程水说的十分合情合理,顿时心下心疼起来,急忙忙扯他衣服:“伤哪儿了,快给哥看看。”
程水仗着自己年轻不怕冷,夹克衫下还是一件单衣,此刻被严庆生轻松掀起,露出Jing壮的半身,他刚要再伸手,手腕被捏住了。
“回家再看。”
严庆生:“嗯?”
程水瞎话张口就来,坦荡荡地说:“我害羞。”
严庆生:“”
他实在不明白大男人露个上半身害羞的点在哪,但有什么办法,他弟年轻,脸皮薄点也正常,何况也没跟姑娘那个过
不对,怎么又想到这上面来了!
他摇晃几下脑袋,试图把脑袋里不受欢迎的走向给丢出去。程水不明所以,试探地喊他:“哥?”
严庆生也不知怎么,嘴一秃噜话就冒了出来:“哥有点累。”
他也不是特指哪里,但程水问他脚疼吗,他也含糊应了。
程水便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半跪着蹲下,他肩宽背阔,看着结实又稳当:“趴上来,我背哥回去。”
严庆生怔愣一瞬,当下拒绝:“你身上有伤呢。”
程水笑了,他也没再强求,起身扶着他哥:“行,等伤好了,哥可要记得让我背啊。”
在程水的原计划里,今晚是没有这出戏的。他本想着把事儿都解决完了,带着混子们在家门口等着,就说他们自愿赔罪,不管严庆生信与不信,总不至于替他担惊受怕,还劳动他那条本就不经折腾的病腿。赔完罪,他再趁着生哥Jing神愉快的时候,把家里那大包小包的东西给拿出来献宝。
能省去他不少软磨硬缠甚至还可能耍横费的嘴皮子。
他太了解他哥了,在他哥这,东西最要紧的不是好坏,分的是舍得与不舍得。那羽绒服严庆生自己买不起吗?倒也不是,但要让严庆生花那些钱买这个,他宁愿挨冻一整个冬天。
程水暗戳戳地想,他跟生哥穿的不是一个码数真是太好了。只要他坚持,衣服最终必然得出现在他哥身上,安安稳稳地保他哥过完这个暖乎乎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