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聿怀挑眉,“那就自己看看。”
“不知道?”
看到儿子一脸大无畏伸手请罚的模样,军聿怀有些生气。
军霖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父亲……虽在他与母亲之间总是偏向母亲,但甚少对他疾言厉色,端的是是个和气好爸爸姿态。
出生在军家,又是欧家的重外孙,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军家的兴盛,还有江北欧家的荣耀。
耳畔传来父亲清浅的嗓音,军霖收拾好情绪,道,“我知道了,请您责罚。”
“爸,我并没有。”
瞥见儿子右手掌心的四个小月牙儿,军聿怀挑眉,将刚刚充作镇纸用的尺子拿过来,狠狠挥下一记。
虽然怕的要死,一双澄清明亮的黑眸,却依旧与军聿怀对视,一字一顿道,“敢,我没有。”
难道……他的企划书又被否了?
“啪!”
这简简单单的问话,让军霖心肝儿颤了颤,暗暗咬了咬下唇,轻轻摇摇头,将左手撤回,顿了一下,直到看见父亲微愠的脸色,军霖才慢慢探出右手。
一个月前父亲让他着手写企划书,他有好多字都不会写,只能一次次翻字典,短短千数字的企划书,他要写好久好久。
“小霖,爸爸让你这么早接触家族企业的事儿,你是不是心有怨言?”
可尽管如此,军霖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军聿怀看都未看他,在军霖走到他身边后就端然坐下,将那尺子移了移,把刚刚写好的那副字展开,细细观看。
这些,在他一年多前七岁生日,父亲让他背那些繁琐复杂的企管方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亲眼看到工具挥下,他却不能躲闪,还要高高举起手迎着责罚,很过分,过分到难以忍受。
迎面砸下一个东西,军霖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下。
檀木所制的尺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打在掌心,更是震慑力极大的。
军聿怀原是在练字,军霖进了书房后站在书桌前两米,待他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后,才小声开口。
军霖只觉得整个掌心都要烧起来一样,他强忍着没有呼痛,只是藏在身后的左手攥得更紧。
是他昨晚上熬了三个小时写的企划书。
偷眼瞄过去,不过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纳了下闷儿,开口问道,“爸,喊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八岁的军霖,早熟得很,再加上军聿怀的言传身教,向来是带着有异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可再早熟再沉稳,他也是个孩子,带着富家公子的骄矜自傲,对这无缘无故的问责,很委屈。
爸爸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为什么给他按一顶那么大的帽子?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达不到父亲的要求。
“下不为例。”
被砸得忍不住留出生理泪水,军霖却顾不得擦拭,只蹲下身将几页的企划书捡起,“军霖不知道做错什么了,还请您明示。”
他很讨厌打手板这种惩罚方式。
内心虽忐忑不安,军霖却仍旧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微微颔首,先回房间换了家居服,才去了书房。
他、也一直在努力。
“你是左撇子?”
可是……再难以忍受,该他受的,他也得忍,自怨自艾半点用处也没有。
他并没有心有怨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检查。
军聿怀终于抬眼看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含了薄怒,“你敢说你没有?”
说罢,将企划书轻轻放到书桌上,伸出了左手。
“是,军霖明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过来。”
军聿怀本来要落下的第六记,在他看到军霖咬破的嘴唇后停下,只将檀木尺搁在一边,道,“做的好坏与否暂且不提,单就你这个态度,五下,算是轻的。”
“爸。”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像唠家常一般,却让军霖,惊出一身冷汗!
昨晚上,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遍,早上又起晚了,只能匆匆忙忙把企划书交上去,谁成想……
“啪!”
责打并没有因为军霖的疼痛而停止,接连而来的四记,依旧是不徐不缓的落在他的掌心。
只翻了两页,军霖脸色红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
祖父当年靠的一副字画才赢得祖母的心,而后,军家子孙都有练字的传统,他……亦是尚未识字,就先练字的。
“你没有?”
其上用红笔勾出很多错别字,还有一些……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写下的,字迹凌乱。
踱步至父亲身边,军霖不经意间发现父亲用来做镇纸压住宣纸的尺子很眼熟,熟到让他觉得浑身疼。
更何况……纵使再疼,也总有熬过去的时候。
八岁的孩子,皮肤嫩,不过五记后,他的掌心浮起道道棱子,几乎要破皮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