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阿巴尔阔别了半年都没想过他,说来奇怪,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背影,这感觉还真有点异样。
她赶着驼队回了村里,告知迎上来的仆人:“是这两个月投资的商队,委托他们买了货物,出去接了一趟。”也并不会起疑。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盖兹旺山脚。在山脚下更换坐骑,沿着道路和修建的无数果园、农田和绿地向上。
——当然他们不会请来真正的大唐造纸匠,也没有这个实力。阿德南搜刮到的人手都只是学到皮毛的学徒。因为她那大唐人的长相和独到的眼光【还能读会写,出口成章】他们对她莫名的很是服气。
二十多个人的名额。“……花是什么?”
自哈里发下令在全巴格达修建公众澡堂,这种风潮也涌向了全国各地。号称“夏宫”的塔伊夫自然不会免俗,阿德南的这座农庄里也有一间小澡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冷热池蒸汽室全都有。塔伊夫不缺水,姜媛总算能过上天天洗澡的日子了。
这里绿得不像是中东地区,一望无际的沙漠,姜媛几乎以为看见一个小一号的巴格达。路边的小村落和驿站四处修建水池,泉水汩汩,清流泠泠。游人、农夫与商队在道路上来往不绝,沿途都是叫卖水果与花朵的商贩。——还便宜得要死。毕竟这儿是阿拉伯半岛上最出名的产粮区。气温凉爽起来,向上能看见隐约的云雾缭绕。如果你往远处眺望,有时还能看见在山间绿野处跳跃的羚羊。
这是许多巴格达的达官贵人都会做的事,是流行的潮流,买座房子,在夏天前来避暑。房子跟在巴格达那座差不多大,因此现在住起来会比较空。姜媛挑了个门口有葡萄架的房间住下了。它是半开放式,窗户极大,有个内间被帷幔遮住,外间则可以摆着摇椅读书。房里铺着柔软的地毯和床单,桌上摆着鲜花。最重要的是,旁边有个小浴池。
第二年春天时他们勉强造出了一批纸张,毛毛的,不太成形,还带着絮。姜媛觉得可能更适合用来擦屁股吧。姑且放在店中当做样品售卖了,剩下的都被她分了周围的人。阿巴尔来找了她一次。半年没见了,他来
姜媛要是手边有石头一定砸得他满脸开花。阿巴尔哈哈大笑,简直幼稚无比。他利落地换了骆驼,带着黑夜跑远了。太阳跟了两步,但被他发现了,吹了口哨,赶了回来。
在那之后,就是将安家立业导上正轨。管家和仆人已经将店铺打理了起来,摆上货物,开店营业。但姜媛不急着抛售库存,纸瓷都很昂贵,文化是需要金币供养的爱好,不是家资富裕的人买不起。她将还没出手的库存妥善收起,经人介绍用本金做别的买卖,参与别的商队的短线投资,将货物运去麦加和麦地那。除了定期在店里供应一部分纸张和瓷器,她都先放着,等待有机会进行饥饿营销。间或她会杂着卖些阿巴尔抢来的东西,打听达官贵人的消息,在里面筛选埃米尔家族和剿灭血鹰强盗团的信息,每天在门口随便各种图形的涂鸦。等分钱的日子就画个三角形,等看到信号的人来了,记账分钱。
蓝眸弯了弯:“和我过夜。”
姜媛将阿德南送她的珍珠留了下来,将这些香料都卖了,塔伊夫虽然出香料,亚丁来的乳香也还是很畅销。冬天时她住在了山脚新建起来的作坊中,造纸终于开始运作了,但失败了两次。不知是不是天太冷的原因。塔伊夫的夏季如此凉爽,冬季自然也比别的城市冷一些儿,顶多昼夜温差不那么大。姜媛也不急,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造纸的流程,和年轻的工匠学徒讨论摸索。
跟强盗做买卖,可真是暴利啊。就算七三分成,瞬间也是几十几百金币的进账。在这个时代的物价,一万金币就够一对小夫妻滋滋润润,无忧无虑挥霍地过一生了。第三封阿德南的信连着货物在三个月后到了,这时已是快入冬。信上说他们已到了亚丁准备好休息,购买了许多香料,并送了一部分来。
姜媛在这里安下了家。阿德南在塔伊夫城中有一处地产,城外还有两个农庄。用石头砌起来的房子和回廊洁白,沙尘和条纹给它们染上很清新的黄色,许多花木在石头间垂下来,让人感觉几乎可以在丛中赤着脚,踩着微烫的石头散步。
它确实被训练得很好,被命令留下,也就寂寞地踏着蹄子,在原地徘徊着,不舍地张望着他们。姜媛摸摸太阳的脖子,它低下头,甩着尾巴,神情沮丧。
开始的帐总是亏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但阿德南事先和姜媛商量过计划,她不慌张。阿巴尔没有亲自来过,每个月定期分钱时都有礼物来,指南针、漂亮的匕首、来自大唐的书籍什么的。姜媛收到礼物就派人去老依金那儿送点钱。他的手下两个月后来过一次,通知姜媛去购买货物。她心里明白,带了两个嘴紧的黑奴出发,半个月后又赶回来了一支驼队。她有外来的血统,又是被收养的义子,在这种地方总是出奇地好蒙混。只要一说“我以前的关系”,就没有人会多问,反会赞她交游广阔,出手大方。【???】
“好吧。”她说:“下次会带你出来见阿巴尔的。”她喂它吃了几块糖,还有豆饼。“或许,你还想念黑夜,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