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是第一次急行军。这种速度对她而言太过苛刻了。塔伊夫的山道上由于角度问题,他们需要放慢些速度,但从商道进入了原野,他们便几乎一刻不停地伏在马上,向前奔驰。夏日气候炎热,人们会选择在夜晚前行。信使昨天傍晚就已经出了城,和他们不知有多少距离。
姜媛的大腿再次磨破了皮,下马时一瘸一拐。阿巴尔注意到了:“你若不舒服,应当告诉我。这会影响我们的速度。”她道:“下次我会注意。”天已经大亮,太阳炙热地烤着毫无遮挡的地面,为了不脱水,他们最炎热的时候不得不在旅店休息。阿巴尔仍旧要了一个房间,和她挤在一起,一夜没睡了,该吃点东西,睡个觉。他将冒着奇怪气味的药膏扔给她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他的名字是赛尔德。”法蒂尼夫人说:“他的速度很快。”
从这里前往巴库姆——埃米尔家族的封城,不眠不休地快马前行,大约需要十五天。信使估计做不到,但问题是在哪里解决他。他需要换马和饮水——主要是给马匹饮水。他孤身一人,不会离开商道,没有荒野,没有下手的机会。
姜媛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法蒂尼夫人揉了揉手腕,阿巴尔可没客气,捆得很紧,以至于松开后也是深深的绳索痕迹,过一会儿就肿胀起来。黑夜和太阳似乎感情好了许多,站在一起便彼此嘶鸣,挨擦脖颈。呜呜的号角声响,城门开了。他们正牵着马要走,法蒂尼夫人唤道:“阿巴尔。”
不管怎么说,作为人质,法蒂尼夫人只能委屈自己一番,套上车,亲自送他们出城。阿巴尔毫不客气地搜刮了金子,用皮囊装着上了车。除了主人家中烙有烙印的代步马匹,他们还专程绕回去打包简陋行礼,牵出了更熟悉顺手的黑夜与太阳。姜媛告诉仆人:“我有个消息,要连夜去亚历山大港,或许有渠道得到父亲的音讯。”天快亮了,他们在城门前的空地处停驻,和其他商人小贩一起等待门开。清晨的空气中充满此起彼伏的骆驼和马嘶,许多商队要趁天亮前最后凉爽的时间多赶几步路。
她只是不知道那辆车之后来了她的宅子。
姜媛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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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贵族会在夏日来到这儿度假,法蒂尼夫人也不例外。她追逐上流阶层的潮流,以此决断商机。她虽从塔伊夫起家,根基却远在埃及。假如那座埃米尔的封城失去了它的主人,法蒂尼夫人将会有很多时间留在那儿,或者她会有一个丈夫,作为傀儡替她打理城镇税收。何况,“对一个商人来说,和强盗们作对是最愚蠢的主意了。”
阿巴尔问:“那么法希尔的陷阱呢?”
这话中的威胁不言而喻。姜媛知道阿巴尔已经明白她的思路, 便起身走开,让他去谈。她靠在门口算是警戒,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对话。阿巴尔的锋芒口齿比她狠辣得多,软硬兼施。毕竟人在刀俎下,没一会儿法蒂尼夫人就叹着气松了口——她确实一开始就想捉住阿巴尔,压制他,和他合作——讽刺的是,由于姜媛意外的通风报信,放出的消息还没扩散阿巴尔就冒出了头,结果被压制的是她自己。
“那封送出的信里写上了我上的车的特征。”法蒂尼夫人果然隐瞒了一些内容。
没说你要杀法希尔,人人知道要杀他的是他弟弟。”这口黑锅往阿巴尔头上扣,真是再适合不过。那双柔媚地望过来的眼睛笑意不变。阿巴尔似笑非笑地道:“那个信使是刺杀者吗?不, 我想他接到的命令确是送信, 但信里是否有毒药我就不清楚了。”他温柔地说:“想必您已知道我是谁,为了我兄长的性命确实落在我手上, 我是一定要追上去看一看, 验证一番的。”
阿巴尔已蒙上了面巾,那双蓝眼侧过来,看她有何贵干。法蒂尼夫人坐在车上,第一缕亮光照在她身上,真是美得像个云破日出的女神。女神问:“你用什么办法让贾南倾心于你的?”蓝眼微愣,随即傲慢冷淡地睨了她。
“男人么。”他说:“还能用什么办法?”
他们没有再谈下去。阿巴尔将拜图拉塞入厅后的大箱子里,法蒂尼夫人被允许穿了衣服起来,但仍是捆着双手。他们一起走出来,她侧头看着。“她会送我们出城。”阿巴尔道,神情悠闲。姜媛敏锐地问:“我们?”强盗头子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抱歉。”美艳的女商人说:“那是真的。我控制不了法希尔的行动,他认为趁你去刺杀胡阿桑,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阿巴尔冷笑着说:“也方便你和我谈条件,是吗?被剥离了羽翼,我要么蛰伏起来,被人冒名顶替,要么接受你的资助,去刺杀我的兄长。”
姜媛冷着脸:“没有下次。”这可真是刺激。但不管怎么说,有人不用死在自己家中,有人也不需亡命天涯,这结局算是皆大欢喜。她将手放在法蒂尼夫人的脖颈上,那根柔弱的骨头抵不过木板。阿巴尔好整以暇地环胸在一边看着,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我怎么保证你会谨守信誉?”她逼问。“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法蒂尼夫人温柔地说:“不过亲爱的,这里是夏宫塔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