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任何人有所反应,身体前扑,几步冲到大厅后窗户前,手脚并用,爬上窗台,窗外是浓浓的夜色,窗下就是东钱湖盈盈的湖水,雨帘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中不辨五指。
陈拓挺着身子,眼眸漆黑,“我认,明天我会去警察局自首,给外面的受害者和家属一个交代,不管判几年,我都接受。”
杨宝莲侧了侧身子,朝着陈拓,眼光眷恋,“拓哥,宝莲对不住你了。”
大厅里,王思丽替杨妮儿解绑,又将她口中的抹布拿下,眼泪如洪水决堤,泪眼模糊里,杨妮儿想起第一次在陈建民的办公室里见到杨宝莲,后来她同她去吃饭,她脖子上一片青紫,却依然将痴迷的眼神投向陈拓,她说。
陈高鹏气得脸色发青,刚想伸手制止,忽然从杨宝莲身下传来一阵木头的断裂声,老宅年代久远,镂空的窗棱只是摆设,杨宝莲坐在上面乱喊乱叫,加重了分量,窗棱经受不住,在众人眼睁睁的注视下,轰然炸裂。
陈高鹏接过合同,随意翻了翻,眼神在几个人之间来回穿梭,最后停驻在陈建民身上,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术,价格低,耐固,我在水泥技术上一窍不通,想着王思海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总不会来坑我,所以没有请专人重新核定合同,才让人轻轻巧巧便钻了空子。”
王思丽转头,对着自家大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合同上的水泥配方,是最新的技术结果,还没有正式投入过使用,没有确认过安全性,光靠专家的一张嘴,安全与否,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
杨宝莲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大厅,她一个个看过去,跟她有过一夜之欢的陈建民,骗她签下合同的王思海,面目模糊的王思丽,坐在椅子上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的陈建词,她爱了十三年的陈拓,还有她的亲妹妹,杨妮儿。
杨宝莲终于动了动,她一步步走到陈拓身边,一同跪下,身上的布料几乎衣不遮体,但她无知无觉,趴在地上,给陈高鹏磕了三个响头。
王思海脸色大变,指着王思丽,“你你你,”连说了三个“你”,后面的话,却一句都没办法说出口,他神色异样,眼神倏忽一动,只在一瞬间的功夫,投注在陈建民身上,陈建民也正神色不定地看着王思丽,瞧见王思海的样子,立时神情变得狠厉。
“中间种种,我日后再做追究,今天的事情,出在中山大厦的工地上,拓展实业法人,陈拓,于公于私,都难逃其咎,我陈高鹏七十年名声,我陈家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你手上,我执行了家法,可外头还有公义需要我们给个交代,陈拓,你认不认罪。”
杨妮儿被绑在桌角上,口不能言,眼睛却布满红血丝,她呜呜咽咽,心中有千言万语,奈何说不出一句,眼泪一滴滴落下,打在地上,她环视大厅,错乱站着的这些人,表情各异,她心中愕然,忽然心有灵犀般看向门口,杨宝莲穿着一身凌乱的晚礼服,一只脚穿着凉鞋,一只脚赤足,她也向她投来目光,那目光里,似乎有许许多多没办法言说的话,杨妮儿一时竟然读不懂,两人隔着山重水复,彼此凝视了许久。
王思海几步跨上前,指着陈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陈总,您切切不可急糊涂了胡乱冤枉好人啊,水泥合同上的配方,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您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第三方查验。”
杨宝莲身子前倾,消失在窗外的雨雾里,东钱湖的湖水发出一声巨响,很快便又被雨声吞没,大厅里乱作一团,几个人冲到窗前,陈拓从地上站起,几步跨到窗边,他从窗户里跃出去,又一声巨响,豆大的雨滴击打湖面,陈拓在湖面上若隐若现,杨宝莲却消失无踪。
他狠狠将拐杖跺在地板上,“杨小姐,这是陈家家务事,你十四岁来陈家做保姆,十七岁认识阿拓,二十岁那年跟着他做事,一笔笔一桩桩,我都替你记得清清楚楚,陈家聘用你,也付了你不菲的报酬,我们银货两清,你若是想用资历来捆绑陈家,随意揣测陈家家务事,那么我告诉你,我今天就用集团主席的身份解雇你,请你立刻滚出这间房子,明天也不用去拓展实业上班,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战栗,她哭着朝陈高鹏喊叫,“陈老爷子,您今天若是不答应我,我就跳下东钱湖,以死证清白。”
陈高鹏气怒攻心,心中掠起后悔之意,方才不该早早将蒋建志派遣出去,有些话,不该由他来说。
气氛僵持,外头雨势骤然而大,窗帘迎风招摇,猎猎作响。
“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一堆妹妹,后来,爹妈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结果村里算命的先生说我的八字不好,跟手足犯冲,四十岁之前若是同手足处在一块儿,便会被克死,我爹妈说什么怕我不安全,十四岁不到就把我送到西宁城里一个大
“陈老爷子,一切因由,皆由我而起,那天陈总不在公司,是我代签了合同,是我没看清楚条款,是我擅自动用了公章,是我,都是我,外头没办法交代,我来交代,明天去警察局自首,我去,不要为难陈总,陈总自始至终都是被小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