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玉跪在他的边上，理了理下摆金线织就的锦绣龙纹，抬起头，看出他的思虑，道，“陛下，要不臣再给您换一件大些的衣服。”
宽大的长榻之上，乌黑的长发打湿了许多，贴在脸上和肩上，衬着苍白的雪肤，颇有几分韵致。
坐不了一会儿，压得他整个下半身都十分酸疼，两腿的残肢更是水肿得厉害。
凌曜寒眼眸低沉，目光不觉扫过自己隆起的腹部。毯子下方，手轻轻地抚上了撑胀的圆腹。
更衣过程中发现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形状饱满而高挺，腹部玉色的肌肤下掩映着淡淡的青色血管。
因此整个人备受煎熬，每每坐上一会儿，后腰就好像虚空了一样，酸软难耐，靠在厚厚腰枕上也仿若未觉。
外头似乎被他果决的话语一震，安静了一会儿，附和道，“陛下说的是。”
取来崭新的龙袍，细心地替他换上。
衣服已经做得很宽，即使盖着毯子，但还是隐隐透出腰身的轮廓，看得出腹部有一些不自然的隆起。已经七个月了，难免掩饰不住。
“不必了。”他开口说着，垂眸见到裴卿玉眼中泛红的血丝，又道，”君后好好歇息吧。“
清冷的眼眸微微低下去，想起那人若是知道此事，一向淡
殿内，里间的火炉烧得很旺，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凌曜寒披着氅衣，端坐在御案之后，不急不缓的执笔书写，抿着淡白的唇，侧颜清冷专注。
凌曜寒沉吟了片刻，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又不自觉在后腰撑了撑。
修长白皙的手移到下腹托着，在不住震颤的圆腹上缓缓摩挲，腹中闹腾不休，额上又渗出细细的汗珠，他连连轻喘着，低声道，“你是在给你爹爹出气么？”
如今凌曜寒身体沉重，每日还要早朝，晚上也要处理公务，好几日留宿宣政殿，没来后宫，裴卿玉的心一直丝丝缕缕地牵着。
凌曜寒却是眉宇微蹙，穿上衣服后，裴卿玉小心避开他的肚子，把他抱到轮椅上。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间，一下，又一下，有些撩人。
裴卿玉只能让宫人把食盒送进去，垂下眼眸，掩饰着眼里的失落，又独自返回后宫。
在身后垫了两个软枕，又在身侧塞了几个枕头护住身体，他小心的撑榻扶着肚子，缓缓侧躺。手移到后背和髋骨，不住的在酸痛难耐的地方来回搓揉。
身体越来越沉，凌曜寒挂在他身上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裴卿玉托着他的臀部往上托了托。
偏偏这幅残疾的身子，让他站起来活动都无法做到，只能常常以手抵腰，不住的悄悄按揉。
他虽面上不显，仍旧挺拔而坐，实则腰身酸软难耐。肚子的分量越来越沉，久坐对腰腹负担很大，两条腿残肢也不堪压迫。
凌曜寒攀着他的双肩，忽然问道，“朕是不是很重？”
偏偏胎儿也不安生，胎动频频，他咬唇喘息着，闹得身上一层薄汗。
有孕之后，他时时刻刻都觉得身上倦怠，浑身种种不适，过了一会儿，委实坐不住了。他的后腰已经僵硬，针扎般的刺痛沿着腰椎传遍后背。
只是相比孕肚的浑圆高耸，两腿之下却空荡荡的。
长榻座椅上都铺着厚实绵软的锦垫，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却掩不住腹间高挺圆满的弧度，身前的肚子顶着桌子。
坐在轮椅之上，他推到铜镜前看了看。
片刻后，大臣又迟疑道，“那君后……”
“君后与此事无关。”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
披着黑丝绒的大氅，他把腰腹上的毯子拉得又高了一些，遮住些许腹部，挺直腰背滚动轮椅，向殿外出去。
近来他腰身酸痛的恨不得时刻用手撑着才好，只是坐在轮椅之上，腰身酸痛困乏也不得缓解，只能默默忍着。
扶着那玉球一般的沉沉孕腹，他温柔的轻抚着，不由欣喜道，“陛下，孩儿似乎又长大了些。”
轮椅滚过地面的声音，比以往都要闷重沉缓一些。
那大臣走后，他不堪其累一般的微微靠在椅背上，勉强又批了些折子。
见他笑容明媚，凌曜寒的眉宇也微微松了松，浑身的不适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隔着影影绰绰的垂帘，大臣坐在外面，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手中的脊背已是十分清瘦，裴卿玉确实费了些力气才能托住他，盈盈笑道，“是我们的孩儿长大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杆，让墨痕在纸张上缓缓透干，后腰处又胀又麻，撑着腰悄悄伸手按摩了一会儿，才淡淡沉声开口道，“斩草必除根，若非连根拔起，只会徒留后患。”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若是如此处置，恐怕朝中动荡，还需得从长计议才是……”
午间，他特意让厨房做了滋补的药膳，前去宣政殿，却没能进去，已经有朝中大臣先一步在房中与凌曜寒商议要事。
“陛下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