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都有一个界限，越过了这个界限是危险的；
因为一旦越过了，那就休想退回。
——陀斯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帝都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雪。
赵临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他还有点发低烧，浑身微微哆嗦，一个人等着回学校的公车。
大概是圣诞节的缘故，二十几分钟了也没来，他给询问的室友齐迹回了条消息，一辆黑色的路虎突然停在他眼前。
靠近赵临这边的窗户降了下去，男人淡淡道：“上来，我送你回学校。”
其实不是什么熟人，开学的校友演讲会上跟着齐迹见了一面——赵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疏离道：“谢谢你，我可以叫车。”
“今天圣诞节，打车不方便。”
赵临仍是摇头，说谢谢不用了，然后转身打算走开。
沈慕舟眉毛一挑干脆就下去抓人，他穿着米色的毛衣驼色的外套，虽然不同于正装的冷酷干练，但是这两种温和的颜色也并没有减下他的气场，旁边的几个人都站开了点。
赵临完全意料不到他会硬来，一脸懵的被推上后座，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打到车了！”
“那就退单。”沈慕舟指了指歪着脑袋甜甜睡着的小姑娘，“嘘，别把我侄女吵醒了。”
想起刚才触到他手腕时的温度，和在医院里的偶然一瞥，语气更柔软了：“你是生病了吧，别在人多的地方待太久，病得更严重就不好了。”
赵临抿了抿唇，把头撇开朝向窗外了。
车子慢慢拐进重光路，路况不好走走停停，光影忽忽闪闪，沈慕舟正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闷的气氛，转脸发现赵临靠在角落睡着了。
他微微笑了笑，把车里的温度再调高了点。
赵临颤了颤眼睫，在封闭的空间里独自醒来。
推开车门迎面是密集的雪花，男人抱着小丫头走到他跟前，“睡醒了？”
赵临的脸是红的，微微发烫，“耽搁你时间了，你其实可以把我叫醒的。”
“离门禁时间还早，我也不忙。”
“麻烦了，谢谢你。”
沈慕舟望着赵临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恋恋不舍。
“舅舅舅舅。”小姑娘捧着他的脸，挤得他嘴都嘟起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哥哥吖?”
沈慕舟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腮帮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姑娘笑嘻嘻，“因为舅舅看小哥哥，和妈妈看爸爸，是一样的吖。”
临近年末，应酬也多，沈慕舟推得了别人的，推不了沈嘉的——沈嘉是他大舅的女儿，这一辈的孩子里他俩最亲。
保姆给开了门，叫了声慕舟少爷，他先把礼物递过去，然后恭恭敬敬的和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两夫妻打招呼：“大舅，舅妈，新年好。”
大舅略略点头表示听到了，舅妈问了他几句平时的工作生活，给他封了个红包，数目不小，可沈慕舟也不缺这点钱，大概是他舅妈想弥补对他的冷嘲热讽骂骂咧咧，怕他翻脸不认人。
看在沈嘉的面子上，他没必要让她心里不安，再说沈慕舟根本不在意。
沈嘉正在厨房里忙活，抽身把脑袋探出来，毫不客气的指使沈慕舟：“进来帮忙。”
沈慕舟挽起衬衫袖子，一边洗菜一边问：“姐夫呢？”
“去接妙妙了，应该快回来了。”
两姐弟安安静静的待了会儿，沈嘉轻咳一声，“兰顿和我说，你要回帝都大学看元旦汇演？”
沈慕舟淡然道：“是啊，感觉挺有意思的。”
沈嘉呵了声，“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没有。”沈慕舟撒谎面不改色。
“呵，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
沈嘉知道沈慕舟自己不说谁都问不出来，无奈愤愤的磨了磨牙。
“等我搞定了再告诉你。”
沈慕舟丢下这句轻飘飘的话，去迎接小侄女了。
沈慕舟留下来睡一晚，带孩子的工作自然由他负责了，妙妙洗完澡，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小脸儿粉扑扑的窝在他怀里听故事。
“好了，睡觉吧。”沈慕舟把故事书合上对她说。
小姑娘扇扇长长的眼睫，突然撒娇道：“舅舅我要奖励——”
“什么奖励?”沈慕舟揉揉她的脑袋，问。
“妈妈给我洗澡的时候问我，我没有说小哥哥。”小姑娘自豪的扬起下巴。
“那妙妙想要什么奖励？”沈慕舟失笑，怪不得沈嘉总抱怨妙妙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巧克力！”
“好。”沈慕舟帮她掖掖被角，“你要一直保密，不然小哥哥就被吓跑了。”
“嗯！”小姑娘很认真，“舅舅我们拉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