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雁河!”柳问并非铁石心肠,他看着关雁河十年,看着他从当初执拗莽撞的少年一路长成今日的模样,始终那么倾心相待,他怎会不动心、不动感情?“我没有不喜欢你。”
柳问在窗外,茜纱窗隐隐透出室内喜烛温柔的光。借着那光,他看见丈夫将手伸入了宿雨的衣襟里。
“你的心给不了任何人,我认了,他呢?”说到最后,关雁河的语调竟变得温柔,“又一个十年之后,你最多也只能答他一句‘没有不喜欢你’,到那时,世上又多一个我这样的疯子。”
宿雨在那酒杯的余响里,忽的站起身来,双手扶在关雁河肩头,吻住了他的唇。
柳问微微低头,与他视线相对,而后意识到了什么,赶在宿雨开口之前,柳问果断道:“咱们走,离开这里——”
宿雨是第一次成婚,一般人在这时或是该有些喜色,或是忐忑,或是期待,他却只是失神地面向这红彤彤的喜房。
有一瞬间,他想叫停这一切。可是宿雨前日说过的那番话冲撞着他的心房:“宿雨流离漂泊太久,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我只想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都可以。”
他垂在身侧的冰冷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裹住。不知什么时候,柳问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宿雨扶着他丈夫的臂弯,勉强支撑着自己。尽管茜纱朦胧,烛火跳动,柳问依旧看得出来,宿雨一直在发抖。
宿雨发抖得厉害。盛夏的夜晚,他半裸着身子,在一个还称得上陌生、却已成了他夫君的男人怀里发抖。他夫君的举动和温柔毫不沾边,宿雨半是认命,剩下一半却尤是苦涩。尝到过柳问的温暖体贴之后,他对这种粗暴的玩弄竟已万分地不习惯了。
柳问嘴唇一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们也不好过,那种痛苦或许更甚于流离漂泊。”
宿雨张开唇,温顺地将那酒杯中的酒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粉润的唇上隐留淡红的酒液,瞧着十分诱人。关雁河伏下身去,叼住那酒杯接了过来,仰头将杯中的残酒饮尽,舌尖一抵双唇一放,空酒杯坠落在地面上,发出空悠悠的声响。
他的心一揪,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
宿雨听到这里,终于转身走下阶来。
关雁河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半开的门扉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晦暗的影子。
宿雨强忍着内心的难堪,探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他只是被自己的愧疚折磨着,恨不得柳问从没有救过他。若他能死在卢乘云那一箭之下,尸身也冲进涧底,被鱼虫分食干净就好了。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厌憎自己。
好在他这位长久的恩客——他的丈夫——关雁河生得俊美,在喜烛下更
宿雨强忍着内心撕裂般的痛楚和愧悔,侧过脸对柳问笑了笑:“柳哥哥。”他的笑就如往昔,既甜美,又柔软,像在地上揉碎了的一鞋底子桂花。
柳问没有再问,在那天他突然明白了,关雁河实在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你们也不好过……”连他自己都惊异自己那时的口吻,他意识到,他关切他们,爱惜他们,却从未将他们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宿雨垂下头,柔声说:“反正,我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的了。”
关雁河细细端详着烛火映出的面容。客房被布置成简陋的喜房,红色纱幔将床榻一罩,与烛火的光影一起跃动在宿雨白皙的脸上。
“好,那就依你们的。”
他竟是这么无情的一个人。
“不。”宿雨摇摇头,他仍旧微笑着,轻而有力地一点点挣开了柳问的手,“我深谢哥哥的好意,哥哥救了我的命,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就是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哥哥,怎么能再连累哥哥有家难回?”
关雁河左手持灯,右手将一杯酒哺到他的唇边:“这就算是你我的合卺酒了。喝下这杯酒,你就是我的人,我自会护着你,也会好好待你。”
“柳问,你怎么能做到每说出一句话,都让我更加不甘?”关雁河深深换了一息,否则他真怕自己哽死在当场,于是此刻他显得尤为疲惫,“你若能明明白白地说一句永远都不会爱我,我也不会总是如此自欺欺人。”
脚下仿佛生根一般,他看见丈夫的手掌在衣襟遮掩下捏住宿雨的胸乳,关雁河一向喜欢从那处开始狎玩,揭开一场情事的幔布。宿雨仰起颈子,嫣红的喜服从他肩头滑落下去,雪白的肩头和玲珑柔软的胸脯裸了出来,却挂在他润白的手臂上,遮住他的腰下。宿雨仿佛有些承受不住,轻吟一声,撑在关雁河臂膀上。关雁河就这么一手挽着他的腰,一手放肆地粗鲁地揉搓宿雨盈盈皎洁的细乳,将那一对晶莹柔软的漂亮奶子顷刻间搓得红彤肿胀。
关柳二人的长女关宁跟在他身后,抬头就看见宿雨苍白的脸色,她抬着小脸疑惑道:“小雨叔叔,你是不是不舒服?”
红烛罗帐。
屋内几近寂静无声,柳问过了很久,才说:“让你这么难过,我真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