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这可不仅仅是遇到了一些困难那么简单,先生。”
让自己的儿子随着国王离开,却把第三代的继承人给留在身边——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至少路易就没办法理解那位子爵大人的想法:“既然他能安排他的儿子离开,为什么却要把他的孙子留在巴黎呢?难道不能让他们搭乘同一部马车一起走吗?”
虽然卡博说得轻描淡写,但路易只需要设想一下,当年的卡利斯特所身处的那种随时可能遭遇死亡的危险处境,他就感觉自己要眩晕起来了。
“事实上,这是那位大人有意为之的,先生。”卡博回答,他望了一眼镀金画框里神情严厉的老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位大人向来认为,一位贵族应当像大海里的礁石一样不惧任何风浪,这样才能磨练出足够坚毅的心性,即使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死亡的威胁——当时可是有传言说,那位拿破仑先生一旦回到巴黎,就要把所有拥护国王的人都以叛国罪吊死,然而即使这样,那位大人也坚持要留下来;当然了,那位拿破仑先生最后没有真的这么做,但仆人们听到传言都跑了,我们先生甚至不得不自己亲自去打水和烧火,同时还得战战兢兢地担心着下一秒钟警察就会找上门来。”
“上帝呀!也许我们得感谢那位拿破仑先生是足够宽宏大度的了。”路易说,他由衷地为此感谢圣母玛丽亚的保佑,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明白为什么从圣埃蒂安离开之后,卡利斯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了:“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没办法理解老马克西米连·德·杜兰德子爵先生的决定的,也许这就是大人物的格局和眼光,但我还是认为不应该将自己的孩子置于险境之中,而目的仅仅是为了考验他的意志力和他是否足够幸运。”
“因为那位大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路易先生,在国王陛下被迫移居国外的那些年里,因为财产被不断剥夺,杜兰德家族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从各处宅邸聚居到这里来。”卡博说,他把手中的外套交给男仆,让他尽快到德·瓦特维尔男爵府邸去把它送给他的主人:“事实上,我们先生刚从圣埃蒂安回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住过,只不过……嗯,他当时的运气不太好,正好赶上了那位拿破仑先生从厄尔巴岛跑了出来,这可让他跟着那位大人一起吃了不少苦头。”
路易有些迟疑地问,当年的卡利斯特·杜瓦斯被赶走得是如此突然,而他却因为触怒学监而错过了与对方最后的告别,随后的几年里他就再也没有得到什么关于卡利斯特的消息了;仔细推算起来,子爵从圣埃蒂安寄宿学校离开的时候,正好是1815年那位拿破仑先生从厄尔巴岛离开、纠集他的追随者卷土重来的前一个月,如果当时杜兰德家族是认为国王的统治已经稳固、才决定要将他们的继承人从寄宿学校里接回来的话,那上帝一定和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这倒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真理——父亲对儿子的权威总是至高无上的,就像国王对他的子民一样;不过这样一来,路易倒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来,似乎除了德·洛佩兹伯爵夫人之外,他就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起过那位先生,他
路易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是杜兰德家族哪一代的先祖,没想到就是德·洛佩兹伯爵夫人曾经说过的那位子爵先生:“他就是决定把卡、把你们先生送到圣埃蒂安寄宿学校,把加尔比恩先生送到英国去的那位子爵大人?他的肖像怎么会挂在这里?”
“也许您是对的,先生,但就像我们无法违抗上帝的安排一样,做儿子的也不能违抗父亲和祖父的安排,那有违于我们的宗教、道德和法律的要求。”
“圣母玛丽亚在上!这是为什么?”
肯定和子爵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而不需要多久,从二楼走下来的卡博的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测:“先生,这是我们先生的祖父,老马克西米连·德·杜兰德子爵大人,先生的父亲有幸继承了这位大人的名字。”
作为卡利斯特的贴身近侍,卡博倒是非常乐意告诉路易他的主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险境,虽然按道理来说,这些事情是不应该让杜兰德家族以外的人知道的:“当年老马克西米连·德·杜兰德大人因为身体不好,就算国王陛下回到了巴黎,他也一直住在这里调养;而我们先生刚被从圣埃蒂安接回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对他非常不满,认为他举止没有规矩,‘不像是一位贵族,反而像个乡下的野小子’,于是让先生和他的祖父一起住在这里,期望那位大人的严厉管教能让先生知道悔改——结果,您也知道的,那一年的3月20日,那位拿破仑先生又回到巴黎了。”
“啊呀!”
第131章 霜月·杜兰德家族
“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为了保存家族的血脉和地位,老马克西米连·德·杜兰德大人让他的儿子追随着国王离开了巴黎,但他却把先生留了下来——说句不该说的话,路易先生,如果当时我们先生遇到什么不幸的事情,现在杜兰德家族的主人就应该是加尔比恩先生了,他当时还被留在英格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