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一路上，程安简都在不搭理他哥。
以至于到了下车时——
“谢谢黄叔。”惯来不理人的程安简破天荒开口，向司机先生道谢。
程安祺见状，也只好笑了一下，去揽程安简的肩膀。
这次程安简没有拒绝。
黄·我刚过三十我还不老·怎么就当叔了·司机沉稳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不自觉透出三分慈祥，目送兄弟俩走进学校才驱车离开。
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闹个别扭也黏黏糊糊，还没过十五分钟呢，一下车就和好了。司机宽和地回想二人的举止。
双子早习惯了一体，程安简不太愿意多话，像打招呼这种琐事向来都是程安祺代劳，旁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次程安简要跟程安祺“划清界限”，自己搭话，话一出口气却消了，而程安祺也任由程安简暂时揽去这项工作，马上把手搭上人肩膀。
这哪里是感情波动？分明是感情不要太好。
黄司机忽然想起自己两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侄子侄女，一个五岁一个七岁，都是人憎狗嫌的年纪。那叫一个互相看不顺眼，家长恨不得一颗糖都能拿游标卡尺分成两半。
像程家兄弟这样，青春期都不闹矛盾的，真是罕见。
……
周六的校园，少了高一高二的学生，显得冷清不少。
程家兄弟轻松混过一个上午，回到学校附近的房子吃午饭——如果不是周六日学校食堂不开门，他们真考虑过就待在学校不出去了。
余慕雅果然在。
“小祺、小简，你们回来了。”余慕雅从厨房端了两个盘子摆在餐桌上，看见进门的双子，眼前一亮。
“林阿姨，”程安祺看着跟在她后面从厨房出来的阿姨，“妈妈，中午好。”
余慕雅听得神色一黯，旋即又毫不介意地堆起笑容，“来，放下包去洗个手吃饭吧。”
“余妹子，那我先走了。”身材有些发胖的林阿姨笑眯眯的，在身上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双手，边擦边往门外走。
“林姐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吧？”余慕雅已经从厨房拿出四套碗筷。
“林阿姨吃过饭来的。”程安简突然开口，打量着桌上四菜一汤。
他跟程安祺平时只吃两菜一汤，这次必然是余慕雅突然而至，林阿姨把不准，特意多做了两个菜，才耽误了离开的时间——不然平时双胞胎回来，她早就走了。
“哎对，跟小，小……”林阿姨福气的脸蛋上逐渐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她和双胞胎接触不多，乍一看十分分不清两人。
“我是程安简。”程安简嘴角一翘，毫不介意地接道。
“对，小简说的对，妹子，你林姐吃过再来的，不用跟我客气！”林阿姨十分高兴地伸出手腕在空中摆了摆。
“林阿姨再见。”程安祺笑了笑，半侧过身，给林阿姨让开空间。
而等他们正式上桌，室内氛围一片沉寂。
余慕雅试图打破这种环境，“怎么样？你们俩还上得惯吗？周六也要上课会不会太辛苦了？”
她绝口不提今早她还想起床给兄弟俩做早餐，结果两个混小子早就跑掉的事，这是母子之间心照不宣不去打破的默契。
“嗯，还行。”程安祺吃掉一口虾仁炒蛋，皱着眉吐出两小粒姜末，应付着他们妈妈。
既然余慕雅不提，兄弟俩也乐于跟她装傻。
“如果想玩也可以，”余慕雅被他的小动作逗得不由一笑，“妈妈跟你们校长商量一下……”
双子的成绩完全不用Cao心，如果前两年去参加竞赛，估计早就已经保送到千华大学或者幽州大学了；现在也不差，这两所大学还是随便上。
高三的复习对他们来说只是走个过场，不要说周六的补习，一周随意来个两三天就能保持状态到高考了，小日子过得再惬意不过。
即便如此，听着余慕雅的话语，程安简内心还是腾起一股烦躁情绪。
“妈，不要搞特殊化，我们不需要。”他打断余慕雅，语气冰冷，听不到一丝火气。
“跟校长商量”，呵，他跟程安祺因为所谓的特别吃过的苦会少吗。
他们初中在渔阳中学，一开始一切都好，双胞胎长得跟两个粉团子似的，见谁都笑，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他们。
但是第一次月考一切都改变了，双胞胎考了第一，分数一模一样，甩开第三名五十分。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月考下来，都是如此，一模一样的总分，稳居第一。
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自然没少让他们同学在家里受气，他们不服气就问家长双胞胎的事，那些家长就当笑话一样讲给他们听程、余两家的八卦。
什么余家姐妹都是祸害，和周家人三角恋，把人害死后，又跟程家结亲。妹妹怀了孽种，余家狠心啊，把妹妹弄死了，又硬是让姐姐嫁过去了，可怜程家最有前途的子弟当了接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