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泽尔连连摇头:“怎么会,我们怎么会做那样大不敬的事情?而且打打杀杀的,太暴力了。我们只是在想,也许陛下操劳国事辛苦,会忽然病倒。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陛下这一病,估计就好不了了……陛下一去,皇室的血脉就只剩下了菲索斯殿下。也许我可以扶持殿下登基,而山民也会帮忙——这样殿下当了皇帝,自然不会与我等贵族为难,也不会对异教徒征收重税。这结果,对殿下好,对我好,对您和您的族人也好……您觉得呢?”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维洛瓦一口回绝道,“先不说你们要如何闯入防备森严的皇宫给陛下下毒,就说菲索斯……菲索斯虽然心性耿直,但不是傻子!如果让他知道是你们谋害了他的兄长,他不但不会跟你们合作,还会亲族取了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给他的兄长陪葬!”维洛瓦话说得很重,卡文泽尔却没有被吓到:“您别这么激动……皇宫的事情,我自然有办法。至于菲索斯殿下——这不是有您在吗?您和他关系那么好,还能劝不住他吗?”
“不先下手为强,难道还等着皇帝手下的宗教骑士团壮大起来吗?”“可是……政变这种事,风险太大了……”族长咄咄逼人,可维洛瓦仍旧不愿顺从。于是族长只好搬出杀手锏来:“哼,别诓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菲索斯……我看你和菲索斯那小子
“合作……什么合作?”和卡文泽尔合作这种事,维洛瓦还是第一次听说。“哦,是这样的。”卡文泽尔解释,“我在流放的时候受到了山民的许多照顾,和族长大人成了朋友。于是我们就合计了一件事,想找您商量……是关于帝国未来的事情。”他说着走到茶几边挑了个又大又红的果子,递到维洛瓦面前。
“族长……”“你知不知道皇帝最近颁布的这些政令对山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是山神的孩子,要孩子抛弃母亲去做别人家的走狗——这种事,山民是万万干不出来的。可如果不改信仰,上缴给帝国的税收和粮食就会让我们陷入极度困窘的状况……维洛瓦,你难道忘了自己当初的誓言了吗!”族长声色俱厉,维洛瓦禁不住抖了三抖:“誓言我没有忘记,只是现在还没有到动用武力发动政变的时候。”
“哎哎,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谁也没叫您撒谎,只是这同一句话,说的方式不一样,听在人耳朵里的效果自然也不同——这个道理,祭司大人不会不懂吧?”卡文泽尔不愧是混迹政界多年的老狐狸,说起话来密不透风,一点把柄都抓不到。维洛瓦被软钉子怼得说不出话来,干脆扭过头去:“不行,这个计划我不同意!”此时族长走上前来:“维洛瓦,不要任性了!”
维洛瓦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来,脸上仍然带着戒备。卡文泽尔也不生气,自顾自咬了一口水果:“帝国现在的情形,想必您已经很清楚了。陛下打定主意和我们这些大贵族和你们这些异教徒作对。大家劝也劝了,吵也吵了,可陛下心意已定,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但是,大人您想一下,这偌大一个帝国,还不是靠各地的贵族乡绅,还有像您和族长大人这样的异族官员分别管好自己的地盘,才能繁荣昌盛、经久不衰?要是把我们的权力都收回去,都交给教会,或者干脆都交还给陛下,这国家要怎么管呢?我不相信天下有谁有那么大的力气,能事无巨细地把这么大的一个国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是有,所谓过慧易折,恐怕这人啊,也活不了太久……”卡文泽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斜着眼望向维洛瓦。维洛瓦听出卡文泽尔话中有话。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大人您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吧。”卡文咧着嘴,鱼尾纹中挤出了一丝虚情假意的笑来:“维洛瓦大人,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您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您想干什么呢?我又不会读心术。”卡文泽尔靠到维洛瓦身边来,脸上依旧带着假笑:“维洛瓦大人冰雪聪明,怎么会猜不出咱们想说什么呢?”维洛瓦眯起眼,望向族长。他心里本只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可当他从族长眼中寻到了杀气,他立刻意识到,他多半是猜中了。他猛地站直身子,头上渗出冷汗来:“你们难道是要……要对陛下……”维洛瓦说着,抬起拇指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你让我骗菲索斯……绝对不可能!”维洛瓦怒喝道,“我是绝对不会对菲索斯说谎的!”
臃肿、脸色暗淡的中年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是如此的不协调,可此时却肩并肩站在一起,关系似乎十分友好。“族长,卡文泽尔大人。”维洛瓦见状低头鞠躬,心底却琢磨不出族长这是在唱哪出戏。先开口的是卡文泽尔。他一面伸手要拉维洛瓦一面笑起来:“维洛瓦大人,欢迎欢迎。从前在宴会上见过您几次,但都没有缘分与您攀谈。现在这离近了一看,果然是帝国首屈一指的美人啊。”卡文泽尔语气油腻,眼神更油腻。维洛瓦有意躲开了卡文泽尔的拉扯,走到组长身边:“您什么时候来帝都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准备……”族长神色冷峻,似是不悦:“你在帝都工作繁忙,我怎么好意思打扰?”维洛瓦知道族长这是在讽刺自己,脸上一阵燥热,低下头去。此时族长转头望向卡文泽尔:“大人,既然人已经齐了,来谈谈我们合作的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