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送玉算是个蛮被动的人,而且很难与他熟稔起来,当初我们仍共事的时候,他就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因为看他刚来手足无措,又经常被部门那几个脾气大的使唤,我就帮着他提点了两句。
我记得他看起来也没怎么想理我,就只是轻声说了谢谢,小七知道后还笑我终于在人际交往中碰了壁,她断言,对方肯定是把我当成热心过头的怪姐姐了。
如果有人告诉一年前的我,严送玉会在未来某一天的凌晨两点,向我询问是否可以一起回家,我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养的蚕,白嫩柔软,会把自己团成圆圆的一团,再把自己包裹起来,被拆丝的茧长不成成虫,却安静而又有价值。我私心里认为这是件残忍的事情,那个养着蚕的房间,我就进过那么一次。
我们大概有很大一部分人也是蚕蛹的一员,选择做一只有价值的沉默的蛹,放弃了蛹最终的形态,压抑着本性,或者被挤压得变了本心。
我不想让这么年轻的男孩子这么早就不得不选择一辈子只能做一只蛹,他一个人的话,确实会很辛苦。从未考虑过婚姻的我开始思考我与他结婚会否幸福的可能性,不得不说,严琼说的很对,如果选择与他结婚,我的确不会吃到亏。
他多半不会要求什么,甚至还可能会把仅有的东西交给我。试探且直白的,我发了消息回复:
可以啊。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是新婚夫妻。
他回复很快:
不像,你离我很远。
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敲响了他的房门,隔了一会儿,穿着睡衣的严送玉起身给我开了门。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撤回消息的尴尬,但我的心告诉我不应该是这样,所以我抓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在这样足够近吗?”
“我总是,要你帮忙解围。”
“是我让你来接我回家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话,大概还是不习惯我这样直白的表述。
“你的腰还疼吗?过去有腰伤?要么我帮你揉揉吧,我每天都可以帮你揉。”
上次从医院我就开始注意了,严送玉总是时不时抽出手来揉后腰,弯腰时也很不畅,大概除了孕腹影响,还可能有旧伤所困。
之前只是猜测,到现在基本能确定了,因为我看到他眼角默默红了一圈,听到他轻声向我保证:“只是小毛病,不会影响到孩子的。”
“那你呢?”
他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几晚,我觉浅,夜里听他被窝里有动静,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夜里疼得受不住,等我睡着了之后偷偷在揉腰。
“我没事,之前……也都过来了。”
他只是很平静的在阐述一个事实,但我无法和他现在一样平静,自责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或许我根本不该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情,我甚至都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女友。
“真的没事。”
我那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腰窝,他皱起了没眉毛,咬着牙没吱声。原来这就叫没事?那大概我这小半辈子就没有事过。
他终于松了口:“嗯。好。”但我知道,他根本没当真,听他的语气,他大概是在当哄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大龄儿童,如果我有哪天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注意从而忘记这件事,他也不会太意外。
即使是他认为的没力度的承诺,也仍然让某玉红了眼眶,在我帮他揉腰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手,最后结束时,他说我的手热热的,很温暖。
“那我就是小太阳?”
他看了看我用来装向日葵的花瓶,从脖子到面颊都染上了粉红色。
“严送玉是向日葵,那你应该很喜欢我,想要每天都要围着我转喽?”反正严送玉脾气好,我不用担心被赶出去,也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任心中所想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那我对你好一点,不要你那么辛苦,一直围着我转。我在原地不动,一直做你的小太阳。”
我说了一大堆,完全是兴之所至,自说自话,根本没指望他会听,等我说完了,困到一定程度,终于听到了他的回应:
“像个小孩子一样。”
“没有,你才是小孩子,我可是‘杨姐’。”
他把手掌盖到了我的眼睛上“快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