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到了楚复身上,怕正在安睡的楚复被惊醒,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臂弯圈出一个安全的空间,却不期然自己的额头撞到了马车的一角,登时便起了个包。
楚复躺在马车的一侧,因为马车颠簸身子也跟着滑动了一点,饶是这般大的动静,也没能惊动他一丝一毫,此时他的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沈青潼突然觉得手脚冰凉,生怕楚复已经死掉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楚复鼻息的时候,连手指尖都在颤抖。
幸好,幸好,还有呼吸。沈青潼拍着自己的胸口,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些,但是手指触到楚复的皮肤,却感觉到彻骨的冷。她颤巍巍地将楚复伤口处的破败衣衫掀开,禁不住掩唇尖叫出声——伤口处已经黑了一片,看上去煞是吓人。
祁定安本是骑着马走在前面开路的,此时正在跟黄文靖对峙着,听到沈青潼压低了的惊叫声,急忙打马回身,贴在马车窗边轻唤:“太后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窗帘便被胡乱地撩开,沈青潼从窗内探出半个头,急急地大喊着:“快点回宫!快点!”
尽管沈青潼只是在催促快些回宫,并未明说什么,但祁定安何等聪明,很容易便猜到大概是楚复的伤势恶化了,于是面色一冷,对自己的属下高声道:“起驾回宫!”
但马车刚走出两三步,黄文靖却逼近了,牢牢地站在马车前面,就好似地上有钉子将他固定在那儿一样,任凭拉车的马在自己面前咆哮,也依旧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他将手搁在腰间悬着的宝剑剑柄上,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令牌,恕我不能放你们进宫!”
沈青潼闻言,暴躁地再度将头从马车的窗子探出去,怒吼道:“黄文靖,你认不出哀家了吗?前几日弹劾哀家的时候,你不是很出风头的嘛,还认得哀家这张脸就快些放哀家过去!”
祁定安望望怒极的沈青潼,又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犹如老僧入定的黄文靖,若有所思。但他并没有搭话,只是叫过身边一个信得过的侍从,叫他赶紧回府去取令牌。他是楚复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自然有可以随意出入宫廷的令牌,只是这番营救楚复,他从将军府出发的时候一时心急,竟然忘记将令牌带在身边了。
尽管沈青潼已经发了话,而黄文靖理应认得出她的容貌,但他依旧十分不给面子,冷冷地做了一揖,缓缓道:“下官的职责便是护卫皇宫,只认令牌不认人,若有什么得罪太后娘娘的,还请太后娘娘恕罪。以后,要是太后娘娘想起了,想要治下官的罪,下官也绝无怨言。”
这话一说,便将黄文靖给抬到了一个大公无私坚守岗位的位置,沈青潼尽管恨得咬牙切齿,但放行的权利在对方手里,自己也只能无可奈何。
沈青潼现在已经猜到,黄文靖跟那幕后之人应该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幕后之人巴不得楚复死,现在自然要指使黄文靖行使职权为难于他们了。
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一个人,黄文靖大概已经很被沈青潼杀死千万次了。不知是他脸皮厚还是心理素质果真过硬,黄文靖仍旧直直地站在马车前装雕像。
沈青潼转眼看看楚复沉睡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看上去有些云雾缭绕,不似真实的活在人间。沈青潼越看心里越酸,咬着牙,狠心下了决定。
她招手唤祁定安接近,悄声道:“帝君陛下撑不住了,我们必须快些赶回宫里找太医,而黄文靖……”沈青潼停了停,偷瞟了一眼黄文靖,见他并未特别留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接着说:“你能领着你的手下硬冲过去吗?”
祁定安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四周,周围守着不少兵卫,两方俱都严阵以待,对峙的局面气氛凝重。
许是感觉到了这份凝重,祁定安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郑重地应道:“为了帝君陛下,就算不成,下官也得赌一把,誓要保帝君陛下安全!”
凝固的空气蓦然裂开一条缝,有什么气息在浮动,两方几乎要在同时拔刀相向,兵戎相见的时候,一声略带沙哑的男音插了进来,阻止了一触即发的战火,也让陷在黑暗深渊中的沈青潼看到了天亮的曙光。
一块令牌递到眼前,曲蔺华还是继续着他一贯的风格,淡淡地说:“太后娘娘,你的令牌。”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简单平常得好似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常日里的一句问候。
沈青潼喜不自禁,急忙示意曲蔺华将令牌拿给黄文靖看,转头望向楚复的眸子中,盈盈赫然闪动着泪光——楚复该是有救了吧。
拿了曲蔺华递来的令牌,黄文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实在是找不出别的还可以刁难的理由了,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面若冷霜地放行。
马车继续开始动起来,沈青潼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走在旁侧的曲蔺华来,不见仅仅两三天而已,但仿佛已经过了两三个世纪。向来一袭灰衫却精神抖擞的青年,此刻难得地显出不修边幅来,原本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少许。
曲蔺华转头的时候,沈青潼明显地在他眼里看到了满眼的血丝和掩不住的疲惫,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