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湖城?你提前找好工作了?怎么没跟我说?”
尼尔耸耸肩:“向来如此。”福斯回他一个了然的笑容,帮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尼尔将话筒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歪着脑袋收拾桌面。“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
他等Z跳下高脚凳给他一个拥抱,或是吻吻脸颊。Z扭头瞧了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福斯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她把最近事务调查完毕的几个案子的报告打印出来了,如果尼尔没时间看,她就发去邮箱。
“不用了,我待会就走。”尼尔照着手机通讯录拨通Z的号码,不小心按到扬声器,Z的声音传出来:“尼尔,你怎么不看我的信息?”
“手机不小心静音了。怎么跑这儿来?”
“什么?”尼尔的手机响起来,他靠边停住。“等下,是利兹,喂?哦,对,我手机里没存,你帮我查下道格的电话号码,在我办公桌右手抽屉,那个棕色皮面笔记本。好,我知道了。记得把号码发给我。谢了,利兹。”
他按照Z的指示开到一家酒吧,早晨生意冷清,店员身后跟着一串被地板折磨得几乎散开的拖布,充满泥浆色污水的拖把绕过烂醉如泥、倒在桌上打鼾的顾客的双脚,那人裤脚溅上一圈污迹,可并不在意。店员把拖把的塑料杆往地板一扔,从吧台接过一盘熏肉,用沾满消毒水味儿的手拿起便吃。尼尔巡视一圈才认出上半身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的Z,他穿一件松垮的大号T恤,脖子晒成了古铜色。正往他杯里倒威士忌的酒保叼着根烟,Z却不像每次看到尼尔抽烟都会躲开那样避闪,显然已经习惯了尼古丁的气味。尼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清早喝酒不是好习惯。”
Z说他在军队交了男友,语气轻飘飘的。“他邀我去他家待一阵儿,他家人都知道的,不介意。”
尼尔笑骂她就是看不得他离开办公室板凳。福斯撇撇嘴:“对了,你进来前十分钟有个年轻人打电话过来,声称是你儿子,说你的电话无人接听。”
尼尔赶忙掏出手机,可能是在口袋里磕碰,误设为静音了。屏幕显示五条未接来电,一条短信:“我提前了车次,不知道你搬家了。给我你的地址。”他埋怨福斯怎么不早点说。福斯眨眨眼,一副不懂你在讲什么的表情。尼尔挥挥手赶她出去:“难怪道格把你弄到我这儿来,他肯定是受不了你。”
“韦伯?”
“利......伊丽莎白·福斯,原来在贝城当巡警,辞职后她上司把她推荐给了我。她上司你也认识的,道格拉斯·韦伯,你还小的时候他老婆请我们去他家吃过饭,记得吗?”
“盐湖城。那是谁?”
尼尔哦了一声。“挺好的。”
要他亲自来看看。
他挂了电话,问Z:“你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Z说不记得。“你们在约会吗?”
“谁?福斯?怎么可能,她结婚了。”尼尔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然而一时想不
尼尔为他付了酒钱。Z打量着崭新的科迈罗跑车,嘀咕尼尔日子过得挺滋润。尼尔不想吵架,装作没听见,在车上他问Z退役之后有什么计划,“你打算回大学继续读书还是......?”
“他最近升为督察了,儿子进了地检办公室。”
尼尔觉得那个女声很陌生,怎么都想不起对方叫什么,他回答自己很快就过去,在驶往事务所的中途买了份街边贩售的玉米卷饼,嘱咐墨西哥佬别加太多肉酱,以免毁了他为去接Z特意打的崭新领带。
“这是我二十一岁生日时你带我来的地方,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了吧,尼尔?”
Z的语气令他有点不痛快。尼尔克制住了,问Z吃过早餐没有,观察着他的变化。Z回答自己在车站附近买了速食。尼尔又问他在军队里过得怎么样,Z拎起脚边的双肩包:“马马虎虎吧,你的车在哪儿?”
他在心里把要做的事情罗列出来:处理罚单、接到Z之后去超市采购、去理发店。秘书问尼尔他有没有在听,他连忙应了一声,问她讲到哪儿了来着,他抬头正好看见别在秘书左胸上方的铭牌:福斯。她的名字好像是伊丽莎白。福斯不厌其烦地又将自己整理好的调查重新念了一遍,强调了与失踪人员牵扯较多的某位的身份,既然失踪者家属没有报警而是选择向私人侦探求助,一定是在寻人之前碰了钉子。尼尔叫她转告调查员无需顾忌,他会给道格拉斯打电话提前疏通。
Z正在屏幕上划拉不断掉落的水果,说行啊。尼尔又问了一遍,Z收起手机,说他在家里住几天,跟老朋友见见面,就动身去盐湖城。
“韦伯老头说他把我当女儿照顾来着。喝咖啡吗?”
Z定定看着他:“你不问我吗?”
“没问题。”
刚迈出门槛的福斯探进来半个脑袋:“他不叫你爸爸?”
回到车上时,尼尔看见了夹在挡风玻璃和刮雨器之间的违停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