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像是陷入思考,便如罗文所说,自从判决完毕被拘押到现在,他看似安安静静待在这间病房,实际上总有什么令他不安。
张一凡胸口起伏不定,“你别想对我用催眠术!”
张一凡愣了一下,罗文话题转得有点太快,就在他考虑如何答复之际,耳闻罗文又道:“你在这间病房安安静静待几天了,你有没有认真问过自己的心,你之所以带走我,到底出于什么动机?别跟我提什么扯淡的爱情,在你的认知当中,从未有过这两个字。”
走近张一凡,罗文又道:“也别跟我扯什么玩偶与主人一类的话,以你的条件,你根本不缺主动送上门的蠢货玩物。”
一墙之隔,罗文再次点燃一支烟,低头看着烟草,他忽而将之掐灭,脑中回荡的是陈睿风的笑,以及往昔陈主任那句,医院一公里范围之内,禁烟。
些问题,罗文回身,疾步走过来揪着张一凡衣襟,力道之大直令张一凡吃惊,眼前这位素来温文尔雅的罗法医,正用曾经郑佩文才有的冰冷眼神看着他,这种眼神带着杀意,张一凡毫不怀疑,罗文此时想亲手掐死他!
“你以为催眠术是万能的?”罗文撤身抽离,“只有内心充满欲望的人才会觉得你对我是纯粹的欲望,只有内心黑暗的人才会觉得我与陈睿风因被你玷污从而变得污秽不堪,我并非生来洁白,更不是什么贞洁烈性,我对你的排斥,源于你根本不爱我,陈睿风对你排斥的原因跟我一样,你对我们造成的所谓玷污,那些正是你所犯罪行的证据。只有将你绳之于法,还无辜者公道,我与陈睿风才能回归真正的洁白无瑕。”
张一凡眼睛瞪大,咽喉发不出声音,徒劳啊了几声,待罗文松手之际,他咳得涕泪横流,随后笑得毫无形象。
张一凡看着罗文,他就是想赢这个人,曾经那种“赢”,换来的最多只是一次身体上的占有,他想“赢”这个人的心,以往是赢取,他想拥有罗文的心,这一刻,他只想彻彻底底赢了这场交锋!
罗文扶着病床喘息片刻,眸中归寂,道:“拜你的那些小情趣所赐,即便电脑毁了,但硬盘并未损坏。那些视频刚好可以印证陈睿风被你摧残长达三年之久,我会以强制猥亵罪对你提起公诉,包括我这个受害人在内,我会让整个案件真正真相大白。”
罗文回望张一凡,不等对方开口,忽道:“你曾不止一次说爱我。”
该说的基本说完,罗文推开房门,张一凡急忙叫道:“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我配合坦白,那便代表我在死缓期间有重大立功表现!郑佩文固然不会被判死刑,而我也会因此立功表现获得改判!你们不是都希望我去死吗?!我一旦改判便能获得保外就医——我虽不一定能过往日的生活——但你了解我——我多得是办法蛊惑那些看管我的警察以及医生护士——我甚至可以尽我所能帮助心理有问题的人回归新生——那样我将再次收获人们的赞美!罗文——这些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你不是希望将我亲手碎尸万段吗?!罗文——你回来!”
眼神过于挑衅,欲望想藏都藏不住——
“你只是想利用我逃出生天。”罗文笑入眸底,“在你身边能够让你成功出逃的,只有我这个被你胁迫要去偷尸体,给你画路线图,甚至被你挟持要带你走出这座城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有脑癌,而你手里有徐彤的那些数据,你因曾经患有脑癌,或者你根本就没康复,你现在依然患有脑癌,你想拿我这个末期脑癌患者作为实验品,你口中的爱从来就不叫爱,除了占有以及欲望之外,只有无休止的利用。”
而他,不论哪里都要禁烟。
“如果法庭有这种需要,我会这么做。”罗文靠墙点燃一支烟,道:“是非公道只在人心,假如有人只看到你所谓的我被你如何,继而觉得我是个浪荡货色,那这样的人配称为人吗?非人生物从来不会受到我的关注,也从来影响不了我。以此案提起公诉,假如最终我失败了,那我最多将会与陈睿风一样,在他的墓碑旁边建一座我的墓碑,我将我在人前的所有同他的生平一起埋葬。我可以不要罗文这个名字,外在所有我本就从不在乎,令我工作之余在乎的,只有我的家人。”
“疯子……罗文——你就是个疯子!”
收紧的力道憋得面前这人脸色发青,罗文将张一凡拉近,“我最耿耿于怀的便是陈睿风出殡当天,他院方领导一个都没来,同事也来得极少,他往昔救死扶伤,无论是他身为医生的天职,还是他曾经在黑夜里救过的那些无辜或并不完全无辜的灵魂,这些人都没为他的死流过一滴泪,他们甚至以为陈睿风就是挟持人质被就地击毙的犯罪嫌疑人——这些都是你造成的——我要为他的生命轨迹向外界申诉——我要外界还他一个公道——我要这个世界还他一身洁白无暇!”
“陈睿风固然在人前已经死了,你呢?罗法医?你的名声呢?!”张一凡仿佛听见最可笑的话,长声大笑道:“届时你预备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催眠一次自己?!让所有人,包括当庭记者都见证一下你被我操的时候是如何叫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