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训我,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逸,怎么说呢,有点儿居家好男人的意思,和平时的他,特别是床上的他,对不上号。
是极细的阳春面,又撒进去两把嫩脆的小青菜。
口感喜欢软点的还是硬点的?
硬的。
嗯。锅里水沸开,他沽了一汤勺凉水进去盖上锅盖,嘴上还不忘调侃,上下两张嘴喜好倒是一致哈。
坏死了他。
等面的时候,一旁平底锅的油也热了,萧逸磕了俩鸡蛋进去煎。听着声儿是劈里啪啦,闻着味道是蛋香四溢,我的肚子开始没出息地咕咕直叫。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萧逸在这两方面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能将我调动起来。
橄榄油,你吃不惯油腥儿,特意减半。
我倚在厨房门口,欣赏他下厨的美妙身姿:萧老板,真人不露相呐,原来您还是位大厨。
萧逸摇摇头:算不上,以前这点手艺喂饱自己足够了,现在添个你,多双筷子的事儿。
那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萧逸捞起一碗面,盖上煎得金灿灿香喷喷的鸡蛋,又顺手给我磕了个咸鸭蛋,红澄澄能流油的那种,放在白瓷小碟子里。
蛋白别吃太咸了,挖蛋黄就行。
吃食方面,我活得很粗糙,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亲手为我煮面,还不是方便面。面汤的热气氲上来,我眼圈儿都被烫得发红,赶紧埋头猛吃。
待会儿换完衣服,我送你去公司。
萧逸在我对面坐下,自己也盛了一碗面,盖着与我同样金黄的煎鸡蛋,很是般配。我低着头不肯看他,执拗地拒绝,不知道为什么说话声音有点堵:不用啦,我打车就行,你今天还得去训练呢。
其实是萧逸的车太昂贵张扬了,和我这种互联网民工不搭。10点钟上班,写字楼前最是人流滚滚,我要真从他车里下来,不出中午整个18层楼都能传遍。
特别是我和他,曾经还有一段业务往来。
早上没送成,萧逸晚上坚持来接我,送我回自己的家。他买了两盒黑糖姜茶,喊住我:里面都是小块分装,一次一块,回家自己用热水泡了喝,不许偷懒。
他只递了一盒给我,另一盒还在身边。
萧逸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笑:另一盒我带回家,替你备着。
下车前,他手一伸又将我拽进怀里,唇贴住我的侧脸呢喃:小嗲精,亲一口再走,你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住啊?
声音太过深情,以至于这肉麻兮兮的称呼都听得格外顺耳。
你要是不习惯,我搬过来也行。
我飞快地啾咪了他一口,随即下车。
那一刻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他对我可能是认真的。后来萧逸送我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送着送着就真住我家来了,还美名其曰我家离训练基地近。
我摇摇脑袋将那个隐秘的声音赶了出去,默默望着萧逸的车离开,转身往公寓楼下走,刚扭头就看见了路边一辆再熟悉不过的白色保时捷911,车牌号码我曾经倒背如流。
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距离不算很远,所以我能清楚看见他脸上阴恻恻的表情。而他肯定也能看到,我从萧逸车上下来时,格外甜蜜地笑着对车内挥手告别。
阴恻恻与甜蜜,我和他彼此再熟悉不过。
我怔在原地迈不开步子,呆呆盯着他的方向,看到他掐了烟,碾在脚底来回踩了几下。烟头红色的火星就像蝼蚁一样微弱渺小,在他脚下瞬间熄灭。然后他甩上车门,点火起步。
保时捷911缓缓从我面前驶过,驾驶侧车窗开着。擦肩而过的那几秒里,他死死盯着我,面无表情,眼神是彻骨的阴森冰冷。是他这种人惯用的威胁方式之一。
一股森然寒意自我的脊椎骨猝然升起,直抵天灵盖。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却还是倔强地与他对视。
靳筠,我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