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吉尔伯特又提醒了一句：“如果‘他’打电话给你，别接。”
“那么，晚安。”吉尔伯特笑着说。
电话另一头的扬还做着“我要把亚恒骂到清醒”的美梦，直到亚恒挂了他的电话，他才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吉尔伯特的温柔就像是将他四分五裂的心脏粘合起来的胶带，他必须非常小心的照顾自己才不会让吉尔伯特的努力白费。
吉尔伯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了解亚恒，也了解自己的异母哥哥。塞万提斯是个成功的商人，即便他不用商场上的话术来迷惑亚恒，他本身就是个迷人的家伙，只要他再次跟亚恒取得联系，亚恒就会选择回到他的身边——在这种情况下，等待着亚恒的只会是更惨烈的伤害。
亚恒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头。
不用多说，那个“他”肯定指得是塞万提斯·安达卢。
亚恒是个容易吸取教训的人，他不会再让别人这样对待自己，也会谨记不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人。
他很少做这种幼稚又不负责任的事，于是在扬打第三个电话的时候，亚恒还是拿过手机划屏接听。
对于这件事，扬很生气，他以此为理由故意折腾过亚恒好几次，亚恒就是不肯松口。
好在亚恒也没有带狄龙去过，否则他不确定会不会用领带把狄龙勒死。
吉尔伯特离开了，亚恒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处理这几天接受的信息，得益于吉尔伯特的照顾和心理疏导，他已经不那么难过了。如果要找个准确的词，亚恒认为应该用“压抑”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目前的感觉。
好吧。亚恒感到有些不妙，无法撤回意味着扬已经接收并打开了这份邮件，他的离职申请就躺在里边。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得出答案：他不憎恨塞万提斯。
下一秒，扬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昨晚吉尔伯特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亚恒想。
吉尔伯特告诉亚恒，自己得离开了。
扬合上电脑，拿上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去亚恒的公寓看看。那是扬一直知道但始终没能去过的地方——亚恒拒绝带他回自己的公寓。
亚恒很庆幸，至少自己还有不能辜负的人。
与吉尔伯特告别后，亚恒合上了大门，这是他两天来第一次独处，家里忽然变得安静，让他感到非常不适应。他回到沙发上抱着枕头坐了一会儿，头微微偏向一侧。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离开塞万提斯，不是因为塞万提斯伤害了他，而是因为塞万提斯把他当成了用来伤害另一个人无辜的人的工具，这才是亚恒最无法忍受的。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吉尔伯特按了按亚恒的掌心，“你能照顾好自己，对不对？”
他放缓呼吸的节奏，又捞了一个抱枕放在怀里，这才踏实了些。
亚恒的手机处于静音模式，它不安地震动着，屏幕明明灭灭，亚恒还没想好如何跟扬解释，干脆把手机扔到了沙发的一角，用抱枕埋住。
“知道的。”亚恒看起来好多了，他也对吉尔伯特笑了笑，“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他们只是刚刚分开，亚恒就开始想念对方了，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依赖一个人。跟塞万提斯在一起的时候，亚恒总是想方设法希望能用自己的爱填补塞万提斯内心的空洞——他并不知道塞万提斯有什么样的过往，只是本能地这么做了，可惜结果非常糟糕。
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亚恒，哪怕那个人跟他流着相同的血。
想到塞万提斯，亚恒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还清晰的记得刚和塞万提斯在一起时的欣喜，爱着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被狠狠伤害时的痛楚仿佛让他的心被撕成两半。
亚恒立刻坐直身体，他祈祷着扬还没看见这封邮件，然后快速选择撤回它。
无法撤回。
“你可以留在这里。”亚恒不太想和吉尔伯特分开。
“怎么了？”扬继续给亚恒打电话，亚恒却再也不肯接听了。
扬脾气坏，朋友少得可怜，能谈论情人问题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他无从选择，只能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狄龙。
以及，人在对待不喜欢的人时原来可以如此残酷。
他定了定神，从书房取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写离职申请。写一份离职申请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写完后他将申请传入邮箱，想在明天早晨上班的时间发到上司和人事部。差不多要结束工作的亚恒松懈下来，然后他就把定时邮件直接发了出去。
天知道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亚恒闭上眼睛，表情有点痛苦。在听了一大堆熟悉的垃圾话后，他挂断了电话。
亚恒把吉尔伯特送到了大门口。
“我恨塞万提斯吗？”亚恒喃喃自语道。
“怎么回事？！”扬的声音直接刺进了亚恒的耳朵里，他气势汹汹地问，“你要离职？亚恒·莫特利，你的脑子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