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来这里巡逻,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请一定要想办法在这附近等我。」畏惧之心油然而生,乔治沉下脸郑重交代。
唯有骑兵队的同伴知道,自从修跑来工作室画画,乔治每天会不时绕来这里观察是否有可疑的事,避免意外重演。只是他始终没有勇气率先敲门,放下姿态跟弟弟好好谈论未来。
「好的,那麻烦乔治先生了。」露娜再度欠身行礼,表达对此行的感谢。
「去吧,注意安全。」
乔治頷首示意,一面上马一面目送少女优雅转身往门口走去,三声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几分鐘过去熟悉的少年打开白玫瑰雕刻已斑驳的木门。乔治宠溺地看了一眼便把马儿掉头,驾马往原定的巡逻路线离去。
军装男人坚挺的背影,身上的金属装饰扣闪动着晚霞馀暉,刺入修的眼底。
「拜託了,就让我去试。」这是他临行前最后一次跟哥哥的对话内容,修知道乔治出于担心才会不断地劝慰自己,当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没有不好。
可是,骨子里的不甘心难以消弭,不甘曾拥有的荣耀离自身而去,不愿过往化为乌有及空白。
「修?不开心吗?」少女困惑探询的语气,拉回满身顏料的少年神志,舒缓修绷紧的面部表情。
修勾起唇角,变回那个能给人满满安全感、阳光的大男孩,一副若无其事似地接走露娜手里的东西,「好久不见,终于见到露娜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不开心呢?赶快进来,待会太阳下山还是会冷的。」
大门完全打开,外头洒进屋内的夕阳光给所有物品镀上一层陈旧、怀念的色彩,大厅的家具摆饰虽然已经看得出来岁月也加入了创作,却不失丑陋掉漆,反而更添精神不衰之感。唯一比较不一样的是,墙上的新月画作,腥红、不祥且躁动。
露娜往里边的画作打量一会儿,没有说话,不自觉想再靠近观察,但向前时手不慎弄翻一旁木柜上的沙漏,一路滚至有着惊恐人面的烛台旁停下,沙子簌簌地从原本的底部流了些到另一头,木质底座刻着三个字,《超现实》。
停下脚步将其扶正,露娜的注意力又随修关门的声音而回过头,门后原先掛着某个艺术品的位置,如今却不晓得本尊去了哪,空荡荡,仅留下《真实之镜》的作品名牌,和一段斑驳的作品附註:「离去前,请好好注视这面镜子,『你』是真的『你』吗?一旦迷失自己,靠别人的面具而活,终究不被世间所接纳。」
露娜,就是露娜.伊拉斯。少女下意识在脑海里回应问题。
「来,往这边。」仔细锁上门,深怕夜里外头林子中的野兽闯入,确认完安全无虞修将餐篮搁置在旁,一手牵起正出神的露娜葱指,「不好意思,还来不及换套衣服你就来了。待会在卧房等我一下好吗?打理完我们再一起吃晚餐。」
「嗯。」小脑袋乖巧点头,跟着少年的脚步前行在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房里。
大部分的摆设皆静静立于幼时来这儿玩耍的位子上,未曾变动过。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头被留声机取代的《吟游诗人》画像,浮夸的手势看起来还是这么地逗趣;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间里,掛着的《双子座》里,那对兄弟背对背依然不和睦,连窗户旁由假花点缀的华美鸟笼里,金丝雀塑像嚮往天空的展翅样态仍旧栩栩如生,嘴里叼着的小纸条连墨粉也无淡化的跡象,上头的笔力遒劲一如过往看到般,充满生命力及幽怨之情。
推开薰衣草浮雕的门,修再次露出歉意的神情,「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露娜,可以等。」
懵懂盯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瞳,露娜无法理解为什么修要对此愧疚。
下一秒,不合时宜咕嚕嚕的声音自优雅的月白色裙下传出,不过女孩不为所动,继续执着地试图读懂修的情绪。
修无奈地笑出声,轻揉揉她的头示意赶紧先进去房里。这孩子长越大反而越对生理需求的感受下降不少,很常身体都抗议了嘴上却不喊个饿字。
门在身后悄悄闔上,露娜愣愣望着诺大整齐的房间,恍若又见到金发小女孩在这里充满活力地寻找藏身之处,躲着男孩玩捉迷藏的过往,心中难得再次升起兴奋的感觉。
小女孩一会儿低头看床底,一会儿鑽到梳妆台底下,待了没多久鼓起脸表示不满意地爬出,再次寻找新的好地方。
啪。位在墙角的书柜动静,与回忆里的女孩撞到柜子的结果重叠,一本厚实的书突然掉了下来,柜子上头一对精巧的傀儡身子随之歪斜。
露娜猛地震了下,小女孩的身影瞬时无踪,她马上过去捡起满是灰尘的褐色皮书。
纸张泛黄不减内容的精采度,她一面走到床边坐下一面轻手翻阅,密密麻麻手写字纪录不少每日的事件与创作进度,不时还有草图构想,说是某人的日记或创作歷程也不为过。
习惯先大致速读的露娜,很快地翻到最后一页,横幅大画作的最初草稿虽然凌乱,却足以看出画面中的人们是何等的幸福,书页右下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