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母后没有回答,母后鬱鬱的模样,是白月最后的记忆。
越是爱她,越是无法将她佔为己有,她不该染指蝶的未来,不该在她纯真的人生里佔有一席位置。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她会不顾世俗惊骇的眼光将蝶禁錮。
「月儿,聿朝就交与你了,保护你父王。」皇后对着旁边的姑姑看了许久,然后叹息,「身为皇家人,终究要失去许多的。」
其实我想要软弱,或许就是因此,梦蝶对她撒娇时,她总是无法拒绝,不自觉的把自己投射在梦蝶身上,有多少软弱,就有多少疼爱。
是她的软弱害了这些人,但是你们总是用崇慕的眼光看自己,她其实想尖叫,不要这样!
如果她真的够狠,就应该照语鳶说的,将梦蝶抓来囚禁,用褻玩的方式自污名声,这样她还能待在京城,还能是那个白月帝姬,可是她不够狠,最后面对梦蝶、六弟、苍英……
她劝自己,时间会过去的。
她看着密旨上的命令,他要自己去守边关,但白月知道,这一役胜率极低,低到几乎是送死。
有的人就是看不开,她劝,「余小碗,至少你还有苍英这个名字。」
可她就是没办法,每一次蝶欣喜地扑到自己身上,都动摇了一次她的心弦。
但是长大了,他们渐渐的背向自己,有自己的心事跟算计,母后也不如当年的美丽,反而忧愁起来。
但是她不该这样,到这里就好!
会不会为我泪下?
「白月,看着弟弟,别让他疯玩了!」
「南边的地好,一年二穫,人民可以吃饱……」
她躺在床上,梦中的她,却回到了皇宫,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现在的智慧跟心机,她还是那个受尽宠爱的白月帝姬。
可我一定要离开的,她惆悵,看着手中摊开的密旨,她藉着让语鳶送东西的名义,送走了她最后的两个婢女。
她爱上这个姑娘。
瘦弱的二弟虽然老咳嗽但还很精神,三弟老是喜欢比较父王喜欢谁,四妹怀池还是个小娃娃,吵着要乳娘带着盪鞦韆。
两人的讨论总弄得自己头昏脑胀,但是父王母后相视一笑的模样,却让她安心。
她记得母后歿的时候,已经染病多时,她却异常精神的把自己唤来,深看她许久,最后摸摸她的脸。
不要这样看我,我其实没有你们想的这样坚强。
繁华的京城、洲冷的边关,她都觉得没差,在她二十三岁的人生,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恋栈,直到这一年,将皇位交到六弟手上,在彤馆的日子,蝶就这样没有防备的飞进自己心里。
最后她居然耽溺了。
白月苦笑,现在很好,蝶可以走上自己人生的正轨,自己可以战死沙场,大王可以安心,不再担心自己手握兵权,三全齐美。
唯一的困扰,只是心口刀割似的疼,没关係,总会好的。
会不会想我?
她将六弟囚禁在皇座上,却又插手政事,她明知道不该与梦蝶有交集,却又禁不住诱惑。
她告诉自己,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想到将来会有个男人取代自己的位置,体会蝶那美好的身体,她就觉得自己像是浸泡在毒汁里怨恨浓重。
「你看看白月,怎么不学学你姊姊的稳重!」
蝶,你会不会怨我骗你?
她养护着弟妹们长大。
她会恨我吧!
送别了母后,关外又传来有人攻打的消息,父王看着还小的几个儿子,还有刚丧母的白月,叹息的点
但她没有资格的。
老五老六都还是个娃儿,老七则在德贤妃的肚子里面。
白月投了客栈,直到送走店小二,关上房门,她才允许自己的泪落下。
只是因为,她知道若今日她不用最大的伤亡来震慑别国的侵害,将有更多自己国家的子民受到伤害,若王座无人,会有更多人付出生命抢夺。
「白月,四妹又想要新的花纱了!」
这一晚,她割捨了最后一点跟京城的关係,她靠坐在窗前,看着晚上的月华泪下。
她的翩翅,动摇了自己未曾解冻的冰心。
想到梦蝶,白月感觉心里又是一阵拧疼。
「妇女可以成立织厂……」
就让她恨自己吧!
那时的聿朝初立,母后跟父王老是在宫里点着烛光讨论。
父王纵马的朗笑,母后温婉的浅笑,她的生活是美满而幸福的。
她不懂,要失去什么?她不是聿朝最尊贵的白月帝姬吗?她会失去什么?
苍英苦笑的跟着语鳶一起离开了客栈。
她只能转身溃逃,她苦笑的闭眼,让泪滑落,心里却有无尽的思念。
她一直是个软弱的人,儘管世人说,白月帝姬杀伐决断,可是其实她只是权衡罢了,所有的事情,她总是很快地有了答案,上阵杀敌也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