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只听着。
叮一声，宋燕发来一条50秒语音。
她站在街角发愣，对方抬起手，对她说hi。白卫衣戴耳机，眼睛像狐狸。干净漂亮的绒毛狐狸。
晚上剧组聚餐，姜宛被紧急拉到群里，通过了同剧组男主演的微信。
手机声音响，他的电话。凌然眉头微动，接起。
折射七彩光晕。
“我不一样。”
“你爸是人中龙凤，可惜过世早。凌云也有能力，可惜是个女人，又犯了原则错误。当年为保她，我自断前程。你那个外甥……凌云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凌然。听说在纽约，你处理了几个留在那边的人。”
餐馆里人声笑语，姜宛坐在他能看得到的角度，远得像天上的月亮。
名字那一栏写的是范柳原，剧里角色的名字。试戏时导演说人在国外读的表演系，芝加哥第三代华裔，没中文名。
长得真像许煦啊。她鼻子发酸，继续感叹。而且是像高中时期的他，眉清目秀，眼角带着点妖气，说话时漫不经心，虽然嘴毒，但很温暖。不像后来的许煦，外表光华四射，但不能靠近，靠近，就会被黑暗吞噬。
他把她缩回去的手拉住，十指交叉握紧。戒圈闪亮，后面都刻着希伯来文，两行小字，合成一句。
“凌然他又拿钱砸我，怎么办，我快把持不住了。”
“不会。”他礼貌低头，听着。
他坐姿四平八稳，却漏出痞气，挑眉看她。
“我年纪大了，一直考虑找人接班。你知道，小辈里边，我最看重你。”
“我出来一趟不容易，说得重，别怨我。”
车窗都遮光处理过，路人看不到里面。凌然坐在车后，身边是一位穿大衣的老人。
说得鼻尖带着眼角都红，她举起食指严肃举例：“比如我前男友，就甩不掉我，后来分手，分得很难看。”
“你要走得高，身边不能有来历不清楚的人。林秘书我帮你带走了，那姑娘，我今天让你自己处理。接电话。”
“许煦。”
姜宛仰天长叹，大致估了个数，报给宋燕。对方沉默片刻，发了一条6秒的语音。
他伸手，碰到她指尖，在风里冻久了，突然触到暖意，她小心翼翼回握了一下，又收回去。
“对，许煦。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可惜早年跟了他爸，走错路。我把他放在南边，这次将功折罪放回来，是你能拉拢的人。”
凌然点头。老人咳嗽了一声，看他。
通过好友邀请之后没聊天，朋友圈空白，头像空白。她没发消息，划到宋燕的聊天界面，十几条未读信息，十条都是催她路上快点别迟到。
她按下语音键，吸气蓄力，刚要语重心长开口，迎面撞上一个壮实胸肌。揉着鼻子抬头正要瞧瞧是哪个哥们练得钢板一样，发现是昨天试戏时刚见过的。
他口中回答，眼睛却瞧着餐馆二楼。灯火通明的窗边，姜宛刚把大衣脱了，坐在那个男演员身旁。两人好似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要不咱转业吧，你当阔太，我给你做私人保镖，价钱好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这人很轴，别人说的玩笑话，我都当真。”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冻得发红。
“嗯。”眉眼浓郁的青年男人点头，手放在衣兜里。
她鼻子发酸，许久才回了个hi。身后传来哒哒哒一阵脚步，宋燕提溜着她就往前面的商铺走。“怎么才来？大家都到齐了就剩你了快快快。”
“万一赖上你，就不好了。”她笑：“甩都甩不掉，会很麻烦。”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我商量。开心不开心的，都讲给我听。我是你丈夫，协议在那，要懂得利用。”
“所以有什么想做的，都去做。出了事，我兜着。”说完，侧过脸，咳嗽了一声。
“嗯？”她没听清似的，眼睛清亮，看他。
“你身边，只有两人的来路，我查不到。一个是林助理，一个是你带去医院看我的，那姑娘。”
“喂，凌然？你打给我了？”
“我说，我和他不一样。”凌然低头，喝完了豆花，放在桌上。“我在纽约立过遗嘱。死之后财产都留给你，全是干净的钱。不多，但够在南太平洋买个岛。”
人都进了餐馆，路灯照着百米外一辆公务车。车牌底色白色，B开头，没有京字。
那个范柳原。
03
凌然喉头微动，眼睛在黑暗里闪烁。
“别啊姐，你星途广阔，这点小钱算什么？给霸总当金丝雀有什么前途，多少成了精的大美女都被拍在沙滩上？更何况凌然是一般的霸总吗，哪个平台搜得到他从艺前的履历？别到时候人家反悔了顺手雪藏你，我去哪给你收尸？等等，他给了你多少？”
“想喜欢我，也可以试试。”
我依仗所爱，终将走出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