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渠闭上眸:“阿盈,阿姐答应,这件事上我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陈怀无事了,你也别再与他纠缠了。扯也扯不清楚的冤孽,阿咏如何安宁?”
鲁国公也曾有妻儿,但纪盈记得,都病死了,现下孤身一人住在府中。
鲁国公点了点头:“六年前他取得功名时,我在陛下身边,他给我行过礼。”
“这件事上,朕知你有委屈,但你实在太莽撞,”皇帝轻叹一声,“私矿的事朕自会派人处置,你还有什么要求的?官位暂且给不了你,金银细软倒能补你一些。”
他正要上马时,留意到城门下停着的一辆华贵马车,望了一眼,有些熟悉。
陈怀算着日子,这些日子以来每每闭上眼,眼前就是那日席连撞死在刀上的场面。
“你就这么不想让人给你养老送终啊?”纪盈撇过脸说。
这是入京后的第二十八天。
皇帝敛眸琢磨了他说的“她”是谁,而后淡淡说了声“退下吧”,未有答复。
“他已经离京了。”鲁国公低眉说着,让她滚上来,说送她回府。
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没来得及问席连为何要陷害他,就看到席连自尽为他澄清。
“你就知道陛下会放过他?”
内城司有罪之人,在这大理寺中有秘密审堂,她十日前就被抓进来了。
“国公,陈怀见过你吗?”纪盈想了想补充道,“说过话,见过面那种?”
行吧。
这下是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又要出京了。
马车里声音低沉:“多谢陛下大恩。”
到了纪盈的房间,纪明渠见她坐在窗下修理花枝,轻声问:“是你把内城司里的秘事,捅到御史台的?”
一年后,沂川府。
她觉得身上全是虱子,看到转角处的马车,还以为是府中派来接的,正要上去,才发现里头坐的是鲁国公。
说是秘事,也就是一些早就查出来各个官员手底下都有些什么猫腻,但上头觉得不要紧,或者暂且没有打算处置的一些事。
他垂着头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还以为又要提审,就看到一个锦袍的老人掐着嗓子弓着腰说:“陈将军,跟老奴来吧。”
纪盈被一脚踹出来的时候还想发火,寻思着也不用这么大力气吧。
却是在那一眼后他皱了眉,上马而去。
“咔嚓”一声,纪盈放下剪子心虚地摸了摸耳朵。
自投军起,从不熟练的两个小兵,一步步躲过长枪长箭走到今天,为什么最后是死在这里。
还以为要死在里头了,不知道是不是阿姐救的。
“不是我送去的。”纪盈小声嘟囔。
于陈怀而言,也是根本不必在意的人。
“会的。边境无大将,陈怀还有价值。”纪盈轻声说着,若不是他还有用,倒也可以弃掉了。
这马车并未回府,而是到了大理寺前,一直等到深夜。
寂静良久,鲁国公才又开口:“虽说你与他大概不会再有关系,但我得警告你,我和他的关系,你不能告诉他。”
“我知道,”纪盈绞着手指,“但只有这些人都噤若寒蝉了,知道自己有罪过,才不敢在朝堂上大声说话。陛下才可以顺水推舟,装着放过他们,也让他们轻轻放过陈怀一事。”
捅给御史台,他们可不就火大起来,想着一个个弹劾。
“他不配。”鲁国公低眸。
内侍见陈怀走后,也望了那马车一眼,而后缓步道马车前问:“鲁国公可安心了?”
纪盈问完也不再答话,
纪盈凝滞看着手掌的纹路,总有算命的说她掌纹命数不好,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怀打马跟同袍会和后,
还好,不过是跟六年前他离开时一样,一无所有回到边地。
“可这些消息除了内城司无人知道,而内城司里,只有你会在这个时候捣乱,”纪明渠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这件事陛下若知道,江生岭也包庇不了你。”
陈怀是被皇帝身边的内侍一路送到城门口的,不许他多留,不要他多问。
“好。”她轻轻应下。
前多了些人来探听消息,纪明渠落轿时就皱了眉。
陈怀跪在殿上,抬眸道:“可否请陛下,让她离开内城司。”
下马车她道了声谢就往家门口走,五里从墙上跳下来落在她怀里。她回头看着马车走远,摸着五里的头叹气。
“我都看得出他和陈怀长相上的两分相似,陈怀那双眼睛怎么会看不到?”她手指点了点五里的头,“小老头还挺自作多情,谁要跟他相认啊。”
“哦。”她答道。
稀里糊涂的就被放了,除去一身功名,陈怀看着久别多年的皇帝,听到皇帝说着对他的处置。
虽说如今大战已止,但边境上闹事的部族多,动不动也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