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常来照料他,还会带来不同样的滋补参汤,喝得他面红色润,气色倒真的好了不少。
“嗯,”周弋俭拿起碗筷站起来,“我觉得你这个姓取名字好听一点。”
抽出两张纸巾为季声擦擦嘴角,周弋俭也笑了:“我觉得好。”
这九个多月来,周弋俭真的辛苦了。
女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循循诱导着季声有规律的吸气吐气。在一过程中,她还抽空看了看周弋俭,发现他面色难看,经验老道地安慰他:“别紧张,挺顺利的。”
顿了顿,季母抱好小外孙,望着季声笑:“我当时怕他对你有假,现在看来,他恐怕对你最真。”
餐桌上,季声咽下清甜的米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说:“我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岁岁’。”
只唯恐不够。
床上,季声疲惫不堪,保留的最后一丝力气,却用来回握他的手,仿佛是在抚慰他的不安。
喝了一口水,周弋俭点点头,随口问:“怎么想起要叫‘岁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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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声红着脸转开视线,说:“我取小名,那大名就交给你啦?”
男人比他想得更积极,每天给他按摩催奶,白天吸,夜里吸,从头到尾就没让孩子喝上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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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周弋俭已经如常上班了。好在周弋俭的工作量并不算大,平时也能按时回家吃饭。
一时间,感动与好笑杂糅在一起,季声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可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较真的。
无论冠上谁的姓,这都是他们的小孩,这是始终不变的。
周弋俭无暇去回应她,望着满头大汗的季声,他禁不住红了眼睛,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可握着季声的手却丝毫不敢用力。
将奶瓶递给她,季声沉默半响,才说:“我知道的”
他的话流畅自然,可动作却僵硬得很,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了慌乱的模样。季声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凑上前去,仔细听清楚了:“你别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孕妇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周弋俭稳了稳心神,接着讲:“我答应你,睡一觉起来就能看到孩子了,好不好?”
而后,他才晃过神问:“你......让孩子跟我姓?”
“嗯,”季声应了话,又牵住周弋俭的手,回:“有你在,我不哭的。”
季声小幅度地摇摇头,轻声回:“不痛。”
换好隔离服,握着季声的手守在一旁。
季声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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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俭听了,想也没想,直接说:“我早取好了,就叫‘季与周’,是你和我的意思。”
“......”季声眨眨眼,心想,这是孩子的大名,就取的这么草率?
“泡牛奶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季声羞赧地笑笑,解释道:“是岁岁平安的意思,你觉得好吗?”
两周过去,季声提出意见,也该喂岁岁了,毕竟他才是那个需要喝奶的孩子。
话落,季声也睡醒了。两人对视着,良久,周弋俭又亲上他的鼻尖,微微退开后,他哑着声音问:“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
与母亲说起这件事时,她正帮孩子换着尿布,同时也感慨着:“小周这孩子早熟,他小时候的经历都让他比同龄人成熟。我之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知道他是个面热心冷的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拿捏分寸。”
倏地捂住季声的双眼,浓密的长睫毛刷着他的手心,好痒。
三小时后,孩子终于出生,是个三斤六两的男孩,正哇哇哭叫着。周弋俭粗略地瞥了一眼,就让护士抱出去了。
醒来时,季声只觉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架,根本不在原位了。
他的手里全是冷汗,而季声的手心却是热汗,黏着在一起,他觉得安全。
身体更僵,大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进了纯白床单,烙下了一个晕展开来的圆点水印。“我不怕,”咽下慌乱,周弋俭重复道:“我真的不怕。”
“真的?”周弋俭头发蓬乱,面上狐疑,显然不信他的话,不待他答,又急忙道:“那你饿不饿,我回家给你做。不,我先让打个电话给你家人。”从裤袋里摸索手机的同时,语气里带上苦恼:“我真是昏了头,居然忘记告诉他们了。”
那个比他小十三岁的男人有多爱他,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才更加珍惜。
季声恢复得很好,不到一周便回家坐月子了。
他艰难地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到了伏在床边沉睡的男人身上。他没敢动,尽管他现在很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他更不想惊动男人的好觉。
天将明,周弋俭手臂酸麻,感到不适,慢慢睁开了眼。床上男人还在睡着,他望了半响,起身亲吻季声的淡色嘴唇,小声说:“早上好。”
大抵也是营养补得太充足了,季声经常涨奶。家里买了吸奶器,却从来没派上过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