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窗缝里的那双眼睛,不由一顿。
“那屋子本来是我姑姑的住处,不过她得病死了,那屋子很久没人住。不过乳娘说姑姑的鬼魂还在里头,我若是不听话,就把我给关进去,叫姑姑好好教训我。”
“已经死了……”明湛自言自语道,“你姑姑是谁?”
卢玉平听了却奇怪地抬头看她:“姑姑就是姑姑,还能是谁?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她,乳娘说因为她疯了,所以他们就把她关在屋子里,不许她出去。”
谢敛交代完了下人,走过来正听见他们说话:“你们在说谁?”
“说我姑姑。”卢玉平往他身后看去,发现凉亭外不远已有下人领着一个妇人过来了,便一下从石凳上跳了下来。他提着鸟笼走时还规规矩矩地同明湛道谢,请她下回到家里做客。
“你倒是很得卢家人青眼。”等那孩子走了,身旁的人忽然说了一句。明湛疑心他话里有话,但看他神色再正常不过,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正想着,谢敛却转过头,突然问:“你刚才看见我跑什么?”
明湛一惊,以至于竟磕巴了一下:“哪……哪里的事。”谢敛见她这样,好像微微勾了下嘴角,转开眼去没抓着不放,那神态无端有点勾人的情状,明湛自觉丢人,忙清了清喉咙:“刚刚那孩子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这是卢家内院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哦。”
“不过卢家闹鬼的事情,我近来倒听说了一些。”
明湛觉得他多半是故意的,因为他说完又冲她指了指等在不远处的那个卢家下人:“英国公找你过去。”
“找我?”
“大约是为云秀的事情。”
他说完便不再说话了,像等着什么。亭中安静了片刻,才听明湛吞吞吐吐道:“不如表兄与我一起?”她说完也不抬头,过了半晌,才听他含了几分笑的声音应:“好。”又叫她莫名耳热了一下。
领路的仆役走在前头,二人落下几步跟在后面。他像是有意选了条僻静的小路,这园子设计得颇为雅致,一路走来分花拂柳,很有些曲径通幽的趣味。
路上只听谢敛低声道:“英国公府一直有闹鬼的传言,府上对这事的态度讳莫如深。圣上修道,宫中常有术士往来,传言英国公得圣恩,圣上曾命人来过府上做法,但传言不曾绝,应当是不奏效。近来卢老夫人去凤鸣寺,多半也是为了这事。”他最近正调查英国公府,这些传言自然也听了不少。
明湛皱着眉头又问:“那孩子的姑姑是谁,你知不知道?”
“英国公有个胞妹,但年轻时进宫,早已死在了宫里,那屋子应当是她未出阁时的住处。”
“既然死在了宫里,如何就闹鬼闹到家里来了?”明湛像觉得有趣,“她是怎么死的?”
“涉及宫闱秘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明湛看了他一眼,忽然状若无事地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真得很像我表兄?”谢敛停住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你看,自从我来到明家,你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不’字。凤鸣寺不该贸然行动,下回不要爬树,宫闱秘事不知道为好……”她转过脸看着他,笑了笑, “你好像把我当成了小孩。”
谢敛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沉默许久才说:“换成其他人我也会这么说。”
明湛安静了片刻,自嘲道:“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前面领路的小厮已经停下了脚步,明湛稳了稳心神,才发现已到了国公府的正堂外。仆从站在门外正等她进屋,谢敛不便再陪她进去,两人站在院外的白墙下,他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只嘱咐道:“进去后不必担心,应当也不用你说什么。”明湛点点头,又听他说:“我在这儿等你。”
虽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等明湛一脚迈进堂内还是不免怔忪片刻——实在是这堂上的人出乎意料的多。
“大哥?”
明和见她进来,也跟着站起来:“先来见过英国公。”
她见过了这一室的人,等坐下其他人闲谈许久才像刚刚回过神来。堂中除了明和谢谨也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英国公自然没有私下单独招待她的道理,难怪谢敛说进来后不必说什么,想来是已经猜到明和与谢谨应该先一步过来了。
这堂中英国公与他夫人坐在上首,英国公本名卢康德,年纪已有五十来岁,生得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他武将出身,不说话时很有威严。卢云秀同卢玉彬在旁陪坐,明和、谢谨与明湛同坐一旁,另有钟致、钟礼坐在对面。加上侍奉的下人,堂中竟有十多人。好在正堂宽阔,倒也毫不拥挤。
卢云秀见了明湛十分高兴,等她进来后边偷偷地坐到了她身旁。这堂中诸人寒暄,她便拉着明湛悄悄地在底下说些小话。明湛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只记得多半是问她身体可有大碍这样的体己话,便也一一低头应了,还勉强打起几分精神,顺道恭贺她及笄。
再后来卢云秀话便少了,明湛抬头看过去发现正是钟致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