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即将到站。何梓明一夜未眠,清晨刮尽了胡茬,梳洗得当,带了两个男仆早早的去到上海北站进入月台等待。
他一身灰色薄呢外套,波点蓝领带,戴着黑色的软呢帽,倚在灯柱旁,若有所思的抽着烟。报站广播传来,只见一列绿皮火车呜鸣着风尘仆仆的满载着希望驶来。
何梓明眸光闪动,即刻立正了起来。火车缓缓停下,看到一号头等车厢门被开启了,他快步的走过去,站在门外等待。不一会儿,只见冯淑琴和冯芝兰携手走出了车厢。
“阿妈,二妈,一路辛苦了。”他看到冯芝兰手上提着只小箱子,伸手去接了过来,身后的男仆们恭谨的与夫人们作礼,进入车厢去搬运行李。
“梓明啊,真是孝顺,这次来要麻烦你了。”冯芝兰笑道。
“二妈说哪里话,是我难得有机会孝敬你们。”何梓明翩翩有礼的一边把她们往旁边引,一边探头看向车厢内,只见两个男仆伴着阿苏和秋恙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走了出来。
“大少爷!”阿苏兴奋的喊道,大太太和二姨太带了五六只箱子,她们这一周定做了好几身秋冬季的衣服,还带了许多颖城的土产食材,摩拳擦掌的要给儿子好好食补。
“两辆车子都在外面等着了。”他说着眼睛望着从车厢内正往外走的商依依。
她拎着一口熟悉的藤编箱子,穿着修身的黑色呢绒外套,一顶黑色的小洋帽压住乌黑的波浪发卷,上面别着一朵白色的花。里面穿着花边领的白色衬衫,及脚踝的长裙,踏着一双矮跟短靴,她耳垂夹着蓝宝石耳钉,衣领中藏着一条银色的项链。虽然面容素雅没有什么妆容,但风姿绰约,明眸善睐,让他无法挪开眼。
“大少爷好。”她朝何梓明盈盈一笑,目光落在他微怔的脸上,怕旁人看到彼此的眼神,忙偏过了脸。
“六妈一路辛苦了。”过了一会,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
何梓明恢复了常态,上前一步想帮她拿箱子,她的目光投向他的左臂,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劳烦大少爷了,我东西不多。”
“嗯。”何梓明收回了手,声音中充满了暖意,“跟我走吧。”
行李和人很快就塞满了两辆汽车,两个男仆做司机,何梓明陪着母亲和二妈在一辆车上,一路给她们介绍上海的街景,车内充满了冯淑琴的骄傲和冯之兰的奉承。
两辆车子开到了法租界里一处幽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面前是两栋连在一起的法式白色小洋楼,三层楼的房子楼顶有露台。何梓明下了车,给大家介绍,他自己住在东边那个单元,大太太,二姨太和六姨太一起住在西边的那个单元。
之前何梓明就跟家里人交代了来上海的住所的情况,当时大太太本以为是会跟儿子一起住,住在儿子的寓所。因为何梓明单独住一栋小洋楼,三层楼有四个房间,两个客厅,一间厨房,大家一起本也是够住的。但是他说不想让母亲到上海来住的不宽敞,在何府住那么大的花园,来到上海看他反而不能住的舒坦,就太不孝了。而且他平时往来的朋友多,很多应酬,有时也会在家里谈公事,不太方便一起住。正好自己寓所隔壁这套洋房也是空置了很久待售的,他就租了下来,请人装饰了一下,重新铺了地毯,买了一套家具,等待母亲来住。
大太太进了小洋楼里四处看了看,很是满意,她跟妹妹冯芝兰选在二楼最好的两间有法式百叶窗的大房间,六姨太被安排到三楼的斜顶房间。两个丫鬟在一楼厨房边上的佣人房,方便做饭做家务。这栋房子住的都是女眷,就没有让男仆进来收拾。
何梓明在等待母亲参观安排完之后,看着阿苏和秋恙忙碌的按照大太太的指示搬运行李。他走到依依跟前,“六妈,三楼楼梯窄,行李不好拿,我帮你把行李送上去吧。”
依依点点头,“有劳大少爷了。”
于是何梓明就提着她的藤编箱子,领着她上楼。三楼左边是一个露天花园,搭着架子爬着藤蔓,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藤蔓一直往东边延展,有一个小木门,过去就是隔壁的天台了。
右边的房门一推开,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阁楼房间,有半边的房顶是斜着的,在斜面上开有一扇天窗。
商依依走进房间,望着屋内新置的精美的铁架床,铺着淡紫色细腻的进口棉料的床品,还有一套法式的书桌和窄沙发。
听见房门轻轻阖上的声音,她转回身来,来不及反应就被何梓明压在了墙面上。
他的双唇牢牢锁住她的唇瓣,唇舌之间狂风骤雨的倾注汹涌的相思和爱意,他一手抚着她动情的小脸,一手紧紧环住她柳藤的细腰,似要把她腰腹到胸腔的空气连同她的魂魄一齐压榨抽空,她的双手攀住了他的脖子,一时间何梓明难以自持,艰难的控制着直接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大少爷,这个灶火怎么开?”楼下阿苏的声音传来,让他们二人不得不停下了唇舌间的缠绵。
依依闭着眼睛轻喘着靠着墙壁,何梓明拉着她的手,重重的喘息着,努力调整了下状态,对着楼下大声的应了一句。她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