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那个阿姨，拿来给我吃的。”
“这手机信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个月还一切正常，结果上个月就打不通。后来移动公司来人装了个信号放大器好了一阵子，现在又不行了。”严晓娟把小碗往边上一放：“你们年轻人受不了没网吧？我再去打个电话给移动。”
太阳已经爬上树梢，十几岁的青少年依旧面对墙壁蜷缩在床上。蓝色毛巾被乱七八糟地缠在身上。
走出卧室，他正好碰上严晓娟手上拿了个小碗从厨房出来。
“我房间也那样，不是电视机的问题。”严晓娟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发，侄子难得回来一次，结果她这儿是要什么没什么：“最近是动不动就这样，打电话客服一下说卫星信号不稳，一下说山下哪里施工影响线路。反正我也不怎么看电视就随便它去了。”
“之前淋了雨有点感冒，我看了没发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而现在，看着在阳光下晒衣服的人，岁月好心地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整齐扎成马尾的黑发里也几乎看不到银丝。严盛在这一瞬间产生了时光停止的错觉。
说完话，严盛走回屋里把行李都堆在昨晚柴崇铭坐过的那把椅子附近。他刚发现小姑家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纸箱，不算大的客堂间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小时候的严盛和他小姑特别亲，相处模式就和一般姐弟一样——毕竟他们的年龄差还没他爸和小姑这对真姐弟大呢。
又多说了几句之后，严盛看他脸色还是不太好就让他多躺一会，自己离开了房间——毕竟昨天刚发生了“那种事”，他得多给孩子一点时间。
“感冒要吃药啊，要我拿给你吗？”
“没事，我带了。”
那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是个憨厚的老实人，严盛当年在外头“混”的时候曾替他打跑了两个来讹人的，后来他看严盛一人带着个女儿讨生活，就干脆拉他一道跑起了运输。
严晓娟只大了这个侄子十来岁，独居山村带着点神秘气质，又有一种读书人的文雅。就是下山去聂桥老街买点东西，都会引来不少爱慕的眼神和善意的关注。
严盛失笑：“那是我姑，你叫什么阿姨。跟着萌萌叫小姑婆吧。”
“严叔”少年人翻了个身呆了一会，然后噌地坐起来：“没有，我、这就起来。”
邻居？严盛挑了挑眉。他明明记得小姑和这王家宅山上的村民都没什么来往，就连山上村里都从来不去。
老实巴交的男人也不懂打官司，失魂落魄的还去跑之前签好的单子。没想到直接就把命扔在了那崎岖山路上。
小姑住的是王家宅本地人的老平房，不算厨卫也就大小三个房间，进门的这个最大房间又被隔成了客堂间和里屋。昨晚严盛和柴崇铭睡的是小卧室，床架子上摆了一张用了十多年的大号席梦思，还是以前严盛住这里时候小姑特地买的。
“住到小姑你赶我走啊。”严盛笑笑含糊了过去——几年没回市，他也想多住些日子。只不过恐怕“阿铭还没起床？我去看看。”
严盛和严晓娟简单提了两句，摸了摸口袋改换话题：“小姑，你这里手机没信号啊？”他明明记得几年前来还是好好的。
男人有次回家发现了端倪，家里大吵一场。想不到老婆直接带了姘头和他闹离婚、卷走了大部分家产，就连小时候磕过脑袋所以反应有些慢的儿子都被丢下了。
“那孩子怎么了？刚才我给他端了吃的，脸色很差。”
“小心点，我看那孩子反应有点慢，昨天半夜上山没摔着吧？”
“没，就是想看看新闻什么的看不了也没事。”电视和手机都没信号，严盛心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
“哦。”
“阿铭，哪里不舒服吗？”严盛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行吧，那我去你房间看下电视。”他手指一比：“我房间那台好像老了，打开只有雪花。”他房间里那台还是早年的显像管呢。
“你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会，反正也没事。早饭吃过了没有？”
“要我帮忙吗？”他说。
可惜吃苦耐劳的男人命不好，辛苦跑运输的年月里老婆却在家给他戴了绿帽子，钱都拿去贴了小白脸。
差，严盛小时候只要一放假就会被送到王家宅，在小姑家里一住就几个礼拜、甚至整个暑假。
“你要无聊的话，要不看电影？碟机还是好用的。”
“不忙。”严盛摆摆手：“对了，小姑你家里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箱子，要搬家吗？”
“哪里，一个邻居想开农家乐，家里雇了工人在整，一些暂时不用的东西就放我这了，说是过两个月搬走。”
严盛沉默了片刻，刻意压低了嗓音：“小姑柴崇铭他爸，就是这几年带我合伙跑运输的那人。”
“啊？不了，没几件衣服。你快把东西拿去屋里吧，怎么那么多大包小包？”严晓娟看着他提上来的行李。“这次要在小姑家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