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我吗?我既然敢顶着千夫所指跟汪先生干革命,就不怕杀头掉脑袋!”
“何先生你误会了。”
辉子又摸出一颗子弹递过来,解释:“这样的才是真的子弹。我们一会儿用的子弹都是去掉了弹头的。”
何天宝面色阴晴不定。
前面忽然响起枪声。
何天宝跳下车子,站在路边看,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们的车子停在骡马市大街边上,前面一百米就是骡马市大街和宣武门外大街的交叉口,一个短发女子跑过路口,看身形正是何毓秀,右手拿着把短枪,边跑边向后开枪。何天宝觉得姐姐的步伐有些古怪,仔细辨认,她右脚的鞋袜似乎染成了红色,应该是受了伤。
何天宝望着姐姐,脑子嗡的一下变成了蜂窝,无数念头乱纷纷呼啸来去:是谁在跟姐姐交火?军统的人、北平的人还是南京的人?姐姐暴露了,但是暴露到何种程度?我能不能撇清关系继续潜伏下去?
耳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手枪保险打开的声音,何天宝转头看,辉子也下了车,双手握着手枪,两肘架在车顶上,看着何天宝。
何天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可能唯一的机会,他本该立刻制服辉子,夺车救姐姐的,只是这个他冷眼看辉子:“你这是什幺意思?”辉子的脸上仍然挂着北平人的温和笑容,掏出一副手铐,放在车顶往前一推,手铐滑到了何天宝这一侧,说:“何先生,我还是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如果您是清白的,就自己去跟上面的人分辨吧。”
何天宝拍车顶,厉声说:“你好大的胆子!”
“听说何太太是留洋回来的女学生,怎幺会随身带着手枪?我今天就算是冲您开枪,上海的人也不会怪我的。”
“谁说那是我太太了?你自己不是说了,日本特工在抓抗团的人。”
辉子憨厚地点头:“既然这样您就更不必担心了,别让我难做。快戴上手铐上车,不然等一会儿日本人来了,我就只能先斩后奏了。”
何天宝就是想拖到日本人来,没想到辉子竟然要当场枪杀他。这个叫辉子的特工比他这个双重间谍要强多了,一派和气却能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正在僵持,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天宝!”两人转眼去看,一个穿白色旗袍的美貌女人站在路边,化着浓妆,鲜红的嘴唇又惊又怕地颤抖,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正是早上何家姐弟在大栅栏见过的那人。
那女人飞跑过街,扑到何天宝怀里,用后背挡在他胸前,转头冲辉子喝道:“光天最新222。0㎡化日的你拿枪对着他……你们……你们北平还有王法吗?”何天宝先是一愣,本能地用手揽住那女人的背,软玉温香抱个满怀,那女人低声说:“不想死就假装我是你媳妇儿。”
女人因奔跑而喘息,裹着乳房的丝绸摩擦在何天宝的胸膛上,心心相印,他瞬间知道了这女人的身份,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
女人转身拦在何天宝身前,展开双臂,怒视辉子,像只保护幼崽的母兽。何天宝痴痴地看着眼前乌云般的头发。
何毓秀也看到了何天宝和那个女人,愣了一下,向他们举起枪。辉子举枪要打何毓秀,何天宝挺身向前,用左边的臂膀遮住那女人,右手打低辉子的枪,何毓秀恨恨地看了何天宝一眼,转身逃进了一条胡同。
几个骑自行车持枪的便衣追过来,朝着胡同口里乱开几枪,跟着追了进去。
辉子看何天宝,何天宝恢复了急智,低声说:“你想暴露身份吗?”骡马市不算繁华地段,但光天化日的,周围迅速聚拢起一些看热闹的人。辉子迷惑地把手枪藏进袖口,问:“你是……何太太?”何天宝终于回过神来,哼了一声:“废话!”辉子问:“那刚才那个开枪的女匪徒是……”何天宝看着他,不回答。
辉子尴尬地合上手枪的保险,避开周围人的目光,插回腰间,走过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何先生,何太太,今天一场误会,实在对不住了。两位请上车,上车再说。”
那女人说:“我不坐他的车!”何天宝板着脸对辉子说:“郑先生很抱歉,内人今天受了连番惊吓,我们就先告辞了,其他事情改天再细说。”
辉子倒也光棍,点头说好,殷勤地说:“两位稍等,我去叫洋车。”
何天宝说:“不用麻烦了,谁知道你在车上又搞什幺名堂!我们自己走路去——你喜欢盯梢就跟着!不,我劝你还是抢先到饭店去检查我们的行李!小心,我那箱子里藏着重庆的特务!”辉子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说:“是我鲁莽了,我明儿上门去负荆请罪!我们给您备了房子,在金鱼胡同24号,行李这会儿应该已经送过去了,这是钥匙和地址。”
何天宝不说话,板着脸接过了钥匙和纸条。
辉子灰溜溜地开车走了。那女人挽着何天宝走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进胡同女人就放开了手,一个人走在前面。中国女人穿着高跟鞋旗袍走路就是好看,腰肢摆动,绣着红色花朵的乳白色绸布在浑圆的臀部周围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