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是和老妖王同时期的大妖,虽然一直停留在化神未曾突破,但其见识和手段是很多大乘能者都不能企及的,魔尊站起来规规矩矩回礼:“前辈抬爱了,我一个丧家之犬,当年承蒙诸位的援手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哪里配得上一声陛下,这次也是得到了王城庇护才能顺利解开气海封印,实在不必如此客气。”
魔尊全然记不得这个被血狱清理过的小宗门,轻轻笑了一声:“他们不是宣泽请来的人吗?还向新任妖王献礼,这么笃定最后留下的一定是公主殿下吗。”
他们低着头,像真正恩爱的夫妻一样耳鬓厮磨地低声说话,可谁都知道魔尊杀了老妖王,罗刹女又反叛魔尊逼他坠下巫山,他们之间算得上血海深仇了,如今作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实在瘆人得紧。
墨旭丞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玩笑似地说:“尊上如今的境界已经今非昔比,出手阻拦其他大妖放心头血轻而易举,应该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魔尊下意识想要抬头看一看,但对方已经挽住了他的手臂,道庭君化作的罗刹女比罗刹女本身还要高挑些,但坐下低头靠在魔尊肩头的时候却并不显得突兀,白皙纤长的脖颈极为优美。
“嗯……本座有自己的渠道。”魔尊眨了眨眼睛,“你能感觉得出那些箱子里是什么吗?”
魔尊手指微曲,脸上却并无异色:“只是微末的地龙血脉,在前辈面前不足挂齿。”
“三足金乌,九尾神狐,金纹白虎,朱雀,赤目灵豹……”魔尊漫不经心地念了一遍名字,“除了九尾和白虎,这里面的其他几族可都没有大乘老祖坐镇啊。”
“妖界的家务事,在下一个外人怎好妄加置喙?”
半妖是他当年拿来哄骗前任魔尊的名头,但因为赤川对北冥蛟龙的恨意,这个秘密并没有传播得太开,很多魔修只知道他的另一半血脉乃是蛇类,丝毫不知他和蛟龙的渊源,更不知他根本就不是妖族。
“外人?尊上和宣泽殿下乃是结发夫妻,怎么能算外人呢,”跟着黑蛟过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芸九歌娇笑道,“再说魔尊大人乃是腾蛇半妖之躯,从祖辈上来讲,说不定还和黑蛟一脉出于同源呢——若是尊上愿意试一试这心魔幻境,想必在场再无妖修可以匹敌。”
身量修长的黑蛟墨旭丞负手踱步而来,银色的长发乍看去和道庭君有些相似,他的容貌冷峻,气质却极其儒雅,点头问好道:“好久不见了,魔尊陛下。”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宣泽请来的?”在分魂的记忆里,魔尊根本没有接触太多外界的消息,孔洲送给他的那些事务基本上也只和魔域形式有关。
“没有没有,我那些飞禽走兽的化身进了妖界不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啦,只是用神识偷偷跟着看了一眼,”魔尊笑了笑,“你猜我发现什么了?我听到箱子里有呼吸声……但没有活物的气息,有趣得很。”
大能们都被邀请到布置好的桌案前坐下享用灵肉仙草,其中开场客套不必多说,虚伪得和修真界那些老顽固不逞多让,魔尊听得直打哈欠,道庭君倒是看得认真,或者说从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他是否看得认真——身着祭祀服的九色鹿甘弦宣布了此次大选的参与者,出乎意料的是,身为上古神兽血脉的九色鹿和黑蛟都没有参与其中。
道庭君回头看他,魔尊却无聊似的,专心致志地玩起了自己的衣袖。
魔尊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心软,搜一搜魂也是好的,说不定她运气好不会变成傻子呢。”
位于南海尽头的长天宗,取“洲渚亘长天”之势,曾经是仅次于八大门之下的门派,可二十年前招惹到血狱之后,如今也只留下一圈破烂山头,现存弟子质量良萎不齐,罗三溪这样年过半百才金丹初期的已算难得。
九尾跟在他身后,也虚虚行了个礼。
名的大宗门样式,为首的端正男子是个金丹修士,面对着如此多的大妖却似乎不露怯,拱手道:“在下望天门罗三溪,奉师长之命携衢山派、百花宗、蜉蝣派、长生宗弟子,特来向新任妖王献上贺礼。”
道庭君摇了摇头。大乘修士也无法窥探的箱子,实在是非常可疑。
甘弦还稍微能理解,或许魔尊对着他子孙那毫无可信度的威胁有些作用,然而黑蛟的修为最为高深,比起修真界许多化神后期的大能也不逞多让,让人实在想不明白原因。
这些修士还不够格让任何大妖出面,几个漂亮的狐族谢过了他们,带人到后面放好礼物,魔尊实在好奇,左手捏诀,漆黑的眼睛没有丝毫光亮,像是出神了似的,半柱香后才吐出一口绵长的气。道庭君皱了皱眉:“你在妖界还有化身?”
“三足金乌从前虽然整体修为实力不俗,但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大乘了,就算当年你没有参与其中,迟早也有一天分崩离析,”道庭君说,“有人过来了。”
烈日高头的时候,总算开始了只存在古籍中、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妖王大选。
说起望天门或许许多人都不清楚,但提起望天门的前身,却也算是脍炙人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