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听着他的呼唤,努力想要抬起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却无能为力。她想要说,“别管我。”却发现像是被点了哑xue,在挣扎间逐渐失去了意识。半月后,阿硕与许招娣推开房门,一个端着刚出锅的蜜枣nai糕,一个则端着也是热气腾腾的汤药。“姑娘,不是说不让你劳神么!再这样下去,若被陛下知晓,我们两个的小命儿可就不保了。”许招娣将托盘放在桌上,强行将陆南星手里的狼毫抢走,“阿姐说得对,姑娘就是上次的病未好全,就跑到南边去。一路上药丸也不好生吃,再这样下去,不但将你的身子折腾坏了……”“陛下的血也快给你喝光了。”阿硕接过话茬,故意将萧祈安这段时日割血的场景说给自家姑娘听,“每日我与招娣都不敢看陛下前来割血,手臂上满是伤痕。这要是被那帮臣子知晓,姑娘就得被那帮老腐朽的唾沫星子给淹死。”陆南星看着黑漆漆的汤药,想到这里面有那么多萧祈安的血,就更加无法下咽,扶额与两名侍女讨价还价,“我清醒了好些时日了,这药是不是就可以停了?”阿硕与许招娣同时摇头,“陛下说还要再喝半个月,巩固药效。”“可否用别的血来代替?”陆南星想起这几日,她白天睡多了,晚上无法入睡。结果,那人直接抱着一大堆公文跑到她屋里,就坐在她床边批阅。虽说她背对着床外侧,却仍旧能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导致她一夜都不敢翻身,经常不知何时困极后才得以睡着。每每醒来,屋里还原如初。估计他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入夜后才能自由支配想要去哪。若不是她曾悄悄咬过自己的手臂,还真就以为是一场梦境。若这样发展下去,外头肯定会传些风言风语。眼瞧着他的登基大典不日就要举行,立后充实后宫绵延子嗣的折子不用想,肯定犹如雪片般送到他的面前。她可不想在这风口上传些闲言碎语出去,好像她有意制造舆论,想入萧祈安的后宫分一杯羹似的。“你们两个帮我拦住陛下。”她看着拔步床前的灯烛,凝思片刻说,“说我近日梦到了父亲,想着斋戒七日,不能见血腥,只好闭门谢客。”阿硕向许招娣使了个眼色,将药端至她面前,“姑娘先把今日的药喝了,总要从明日开始。另外,还有个人,是元老板临走前着人送来的。”陆南星皱眉看着碗里的药,只好先端在手里,抬头问道:“何人?”又见许招娣刻意将正堂的门关上了,狐疑她们为何神秘兮兮。
阿硕也不知该如何启齿,见她催促,只得豁出去说道:“元老板说,姑娘曾与他饮酒谈天时,提过要养几名面容清秀的小兔。他手里得了一位长相酷似一个人的年轻后生,认为你应该会有兴趣。”陆南星到被她的一番话勾起了好奇心,“既如此,带过来我瞧瞧是何方神圣。”阿硕不忘与她讨价还价,“姑娘喝了药,我就去请。”陆南星瞪了她一眼,头一回仰头干了碗里的药,皱着眉挥手让她快去。阿硕示意许招娣照顾好姑娘,拼命忍着笑意跑出了院子,刚好撞见今儿提早了不少辰光前来探望病人的贵客。“陛下。”她念及姑娘醒着,赶忙庄重地朝着身着素衣身姿挺拔的男人,福了福身。萧祈安蹙了蹙眉,这些时日与这两名侍女接触,形容举止并未像今日这般刻板,他目光睃向窗纸上熟悉的剪影,这才抹平了眉梢间的忧虑,“她今日Jing神可好?”阿硕心念一动,恭敬回道:“姑娘今日气色虽好了许多,却心情不佳。姑娘说她梦见了陆老将军,想着为他老人家斋戒七日,烧些纸钱,方才还说不宜见客。”萧祈安垂眸掩盖眸中的关切,不动声色地“唔”了声,“怕是不想喝药想出来的把戏。你与她说,我今儿来是要和她商量分封一事。若她要斋戒,刚好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忙,那便改日再谈。”“欸欸,陛下稍等片刻。”阿硕何尝不知,分封对于姑娘来说多么重要。跟随而来的贺云,见稳重了许久的阿硕姑娘蹦蹦跳跳像是脚下有炮仗那般地跑回了屋内,摇头笑了笑,“大哥当心诱饵过度,遭到反噬,你又承受不了。”萧祈安眼锋扫过,见他瑟缩了下,趁着阿硕还未回来,打量起这座丝毫不起眼的小院。脑海中回想元诩离开时,一语双关的话,“若你真心爱重她,就不要安排她进宫。”正在琢磨间,听到了阿硕邀请的声音,“陛下想喝什么茶?婢子这就去准备。”“不必了。”他提袍迈入正堂,一眼瞧见刚从内寝走出来的具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人。只见她穿了件蜜合色家常衣裙,一头乌发随意披在肩上。虽脂粉未施,在屋内明亮的烛火映衬下,唇红齿白脸色也稍微红润了些。陆南星见他站在门口处就这般不加掩饰地打量着自己,正式向他福了福身,“大病初愈,听闻陛下夤夜前来相谈,来不及梳妆,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许招娣听到自家姑娘说话一板一眼,余光瞧见陛下听着眉头又蹙了起来,忍住笑细心地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