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站在火里了,”罗聿用指节抚摸过塞德里克贴着纱布的脸颊,“不被烧死最好的办法是活在火中。”[1]
罗聿能听见那边有车喇叭的声音和风声,推测他应该是在来的路上
说完之后罗聿没有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不顾那些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求知若渴的追问直接坐电梯回了办公室,不出所料三分钟之后他的手机响了。
自从一个多月前塞德里克突然说要和他的那位“新男朋友”去塞拉利昂“寒假旅行”开始,奥古斯特就不得不帮他照顾独自在家的莉莉丝,那只猫被娇惯坏了坚决不肯被送去宠物店代管,此刻正在他偌大而空旷的公寓里上蹿下跳。
罗聿简单扫了一眼,指着那个“腊肉煎萝卜糕”说,“这个吧。我晚上不回去,记得替我打包点带回家。”
“你不回去为什么要……”罗雅很快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已经离他们远去的别墅,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转过头竖起眉毛气愤道,“那个小狐狸精果然在家里!是不是要给他的?”
塞德里克许久没有说话,罗聿尽可能轻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抚上那个浅淡的陈年撕裂伤,给了他一个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吻。
为什么别的布偶猫都天性温顺乖巧,就这一只特别多动?
罗聿听出了某种被强行压下去的暴躁,据此判断塞德里克真正想说的应该是“谁他妈说要和你订婚了”,只是碍于家教没骂出口而已。
罗聿想起在开普敦时,塞德里克像猫一样吃那块萝卜糕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
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知道你这是在引火烧身吗?最后如果失败了,我或许还能苟活下去,你可就必死无疑了。”
室’就是西敏寺或者至少是它的一部分,而被你所杀的神父们,根据我私下里的调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十年前都在西敏寺任职——也就是说,他们就是你当年的仇人,你是按照某个名单杀人的。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把名单里的人告上法庭而是选择私刑,应该是因为你和你的‘保护神’都不相信英国司法系统能公正的审判伤害过你的人,对吧?”
“我手上有罗雪麟当年在你妈妈婚礼上拍的录像,你的祖父碰巧对他提起了自己有个没来参加婚礼的儿子。”罗聿说,“可惜的是,整个视频里都没有明确提到罗雪麟的名字,他现在的声音也早就和二十年前不同,所以没法作为一级谋杀的判刑证据。”
这让这个吻看上去像一片落在人心头的羽毛。
“你都清醒了还不停手,又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罗聿轻轻攥住塞德里克的手腕,防止他动作太大把手背上的针头拔出去,像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循循善诱地哄他,“乖,别闹了,下次不放了好吗?”
冷酷的声音从话筒那一头传来:“谁说要和你订婚了?”
“你现在在哪?”罗聿假装没领会到,“需要我去接你吗?”
“那你愿不愿意至少给我个机会?”罗聿捧起他的脸,不让他偏过头去掩饰泛红的眼眶,假装没看到似的对他微笑着说,“看在我毫不还手被你打了一顿的份上?”
塞德里克默默地点了点头。
“抱歉,时间快到了,我必须得走了。”罗聿在他眼皮上安抚性地轻吻了一下,“如果你原谅我了,可以把你舅舅的私人联系方式告诉我吗?”
“你……”
“那么,大胆猜测一下——”罗聿说,“——你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与整个英国政坛为敌。”
“如果我愿意陪你对抗整个世界,”罗聿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爱上我?”
罗雪麟的手机计时显示五分钟到时,罗聿的身影正好出现在车窗外。
塞德里克被推着慢慢向后倚在床头,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有些犹豫地开始回吻罗聿,彼此心照不宣地仅限于唇瓣相贴,既缠绵又不会勾起太过强烈的情欲,很明显他们现在各自的身体状态都不适宜更近一步的亲密。
“真敢说啊……你可是我灭门仇人的儿子。”
“别岔开话题。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订婚了?”塞德里克完全没上当。
塞德里克一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舅舅?”
少女的心情就像四月变幻莫测的天气,罗雅的失落一扫而光,正兴冲冲地对着tripadvir上的天龙轩菜单指指点点,一会说着“我要吃椰奶炖燕窝,淋杏仁糖浆的!”,一会又说“这个花雕酒香菇金华火腿鸡没吃过,还要吃这个!”,看见罗聿上车又立刻把手机递给他,问道:“哥哥要吃点什么?”
任何一个强迫症都没法容忍自己家里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书被一本一本用猫爪子尖从书架上勾下去或者用后腿蹬下去,在奥古斯特忍无可忍地不知道道:“毕竟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塞德里克猛地抽出垫在自己背后的枕头狠狠扔在罗聿脸上,“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你笑了!你明明很享受的样子,果然是个会在别人身体里放定位器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