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木牌如见乐安公主本人,凭借这个沈牧池能够随意调动那一千私兵。而半路杀出的蒋思和是怎么回事,说起来方许宁也觉得很巧,就在元日前的几天,她收到从边疆送来的信,是蒋思和写下的,他说与羌族持续了六十年的战争已经进入尾声,准备同父亲一道回来。原本父亲是不让他同别人说的,但他觉着方许宁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姊姊,同她说也没关系,便将信夹在父亲瑞王送进宫的信中一起交到皇帝手上。皇帝本该将大捷的消息昭告天下,但因为要同方许宁演这出戏,便将此时压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沈牧池拿着方许宁临时写得信与瑞王的人汇合。如此,今日的援兵才能来得如此及时。“殿下!”蒋思和手持一柄软剑,上边沾着血,在外面,他们从昭阳殿过来,不知杀出怎样一条血路。“二殿下安排的人已经尽数被俘,若是还想有退路,便放下手中匕首,放开陛下!”这是道浑厚的声音,方许宁还未听见过。但就现下的情况来看,有能力进宫并与皇子叫板的人并不多,而蒋思和的父亲瑞王蒋喻便是其中之一。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看来你这是中计了啊,二殿下。”低沉喑哑的声音从方许宁身后传来。她这时才发觉制住自己的是方才与方玥雅一道进宫的神医。“是啊,看来他们为了抓住我也花了不少心思呢。”方玥雅携着皇帝就站在方许宁旁边靠后一点的位置。“乐安,是皇兄小看你了……”方玥雅的语调自然带着一点笑意。方许宁没说话,说实话,她现在完全猜不透她这个二皇兄到底在想什么。随着寝殿内涌入越来越多瑞王的人和公主府的私兵,方玥雅安插进飞霜殿的这几个人显得尤为可笑。“明明都失忆了,为什么还能推出来是皇兄呢?”方许宁眼孔放大。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失忆了也能推出来?难道说,自己失忆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罢了……”方玥雅似乎叹了口气,“走到这里,我认了……”“安澜,放了她……”如果方许宁没听错,方玥雅让人放开自己,他要放弃了么?“殿下!”那个叫安澜的神医却不赞同。“我们布了这么多局,现在放弃真的甘心么?这里还有十二个死侍,我们送殿下平安出城。”他说话时很是激动,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方许宁觉得那锋利的匕首似乎刺进皮rou里,她小心地顺着安澜的动作移动,尽可能让自己的脖子离匕首远些。在顺着他调整动作时,无意间瞧见沈牧池。他黑着脸,若是视线能够化为实质,她脖颈上的这把匕首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惊惧的的情绪突然便平静下来,她小幅度朝他摇头,眨眼示意自己无事。“放了乐安。”方玥雅再度开口,这次的语气强硬了些。同时还松开了皇帝,她收回手,推开面前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皇帝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平安走到瑞王那边,十分自觉,不叫人cao心。“……”安澜不甘心,但他无法,只得强制自己放下匕首。方许宁却不敢松懈,她身后的人不是方玥雅,不在乎会不会让她受伤,因此她十分谨慎。“乐安,皇兄以后也没办法给你编草虫子了。”方许宁正抬脚准备往沈牧池那边走,便听到方玥雅遗憾的低语。“皇兄……”她有些难过,却不知道怎么做。也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原本放下匕首的安澜突然暴起,举起匕首往前扎下去。“乐安!”方许宁只听到那道向来清冷的声音突然拔高音调,而后自己不知被谁用尽力气一推,她来不及调整步子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寝殿内的柱子。而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蒙上一层如云雾一般的轻纱,脑中嗡嗡作响,脸上似乎有什么流下来。是什么呢?她恍惚着抬手去摸。不等她触碰到,有什么东西流进她的眼睛里,瞬间,天地间的所有事物都变得血红一片。“咚——”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了么?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沈牧池跑向自己的身影。原来是我掉在了地上啊……下一瞬,意识被剥离,世界陷入了无尽黑暗。“殿下下个月就要成婚了,怎的还来找我要草编虫子?”方许宁听见惠贵人的声音。不对,惠贵人已经死了,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就是要成婚了才来找你啊,往后出宫,便没什么机会回来讨这些东西了。”方许宁听见自己开口同人聊起来。“这倒是,”惠贵人将一早准备好的一大筐草编小虫拿出来,“这些都是给殿下的,我没什么值钱的珠宝钗子,只得投其所好编了好些送给殿下做新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