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以为她又要去找她的男友们留给她的东西了。没想到这一次霍小玉ch0u出来的是一条裙子,黑se的裙面上几只蝴蝶yu飞似飞。
“总要赚点钱啊。人总得ch0u烟吧。”魏淼又在口袋里0打火机,他的外套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灰印,“再来个打火机吧。”
“不ch0u烟能省点钱,总该把日子过好了。”
陈婷拿着烟和零钱,在转角的地方站着,脚尖踢着地上的一只瓶盖。没多久魏淼就也转出来了,正在拆那包新烟,ch0u出一支来,然后在口袋里0打火机。陈婷看见他原本想叫他,但是魏淼已经注意到转角处有人了。
陈婷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霍小玉。她不想安慰霍小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满屋遍地的衣服是霍小玉美丽过也追求过美丽的证明。在陈婷心里,人哪怕只美丽过一个瞬间,都是值得的。
这条裙子是霍小玉的。或者说,陈婷的每一条裙子都是霍小玉的。霍小玉的美丽是出人意料的,是倒在混乱的沙发上,脸埋在一堆五颜六se的布料里都会让人夸赞的美丽。年轻的霍小玉热衷于各式的布料、各式的衣裙,用这些美丽的事物装点她年轻明媚的脸庞,或是她曼妙的身t,这都能让她感觉到满足。她的那些追求者也喜欢偷偷看一眼,然后在脑海里回忆她的五官和身上五彩的图案,b较着是人更好看还是图案更好看,到最后得到个结论,说图案美人更美。
除了霍小玉,人们也热衷于讨论魏淼。不过,对于魏淼,人们不ai讲他的过去,更ai说他当下在做什么。b如这两日天天见他在买烟ch0u,又或者在哪个做工的地方又见了他,还有说他最近又穿得不像样子的。每当陈婷走过那条街,碎语总是钻了一耳朵。
陈婷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多。b如,自己是谁的孩子,怎么来的。关于霍小玉的流言一向有很多,有的说霍小玉是未婚先孕,有的说霍小玉是他人的情妇,有的说霍小玉是离家出走。不论是哪种,总之都不是好的故事。小玉这个名字具有很强的迷惑x,在别人尚且还叫英红、敏喜的时候,小玉这个名字就像是天然地带两分诗情画意。于是有人说,她可能以前在老街那一片住的,从那里跑了出来。有人反驳说,这不可能,老街那边一直就没有姓霍的人家。还有人听了这个名字摇头叹息,说怎么取了这个名,历史上也有个霍小玉,那可不是什么好故事。
霍小玉说,我不是这个镇上最好看的nv人。我老了,b我年轻的到处都是,走出这个镇子,b我漂亮的也到处都是。
一杯水下去,霍小玉人清醒了点。她从卫生间慢吞吞挪出来,然后在地上那一堆箱子里翻找什么。
从霍小玉的钱包里ch0u出一张纸币去替她买烟似乎都成了一件愉悦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能看见魏淼,而是自从上次陈婷狠狠瞪了那个猥琐男人一眼之后,那个男人老实了好几天,连零钱都是放在柜台上让陈婷自己拿的。那种被凝视的视线消失了以后,陈婷感觉到了出门的快活。裙摆上的蝴蝶随着人的行止仿佛在翩翩起舞,陈婷踢着裙边,在yan光下兜兜转转,盯着布料上那一只蝴蝶,感觉自己也是一只蝴蝶。
魏淼找打火机的动作停下了,那只手就那么cha在兜里:“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你脾气y点他就怂了。”
“给你了。”霍小玉把那条裙子团了个团扔向陈婷。
年轻的时候霍小玉还是很傲气的,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个镇子上最漂亮的nv人。但是年纪一上来,霍小玉自己也多了感慨。有一回喝得大醉,踉跄着回到家里,扑在马桶上大吐特吐,陈婷扶着门框看着她背上的花纹图案一抖一抖的,像楼下阿婆煤灶上快开的水壶盖。
她跟魏淼的关系似乎只停留在小卖部共同的客户。陈婷替霍小玉买烟,魏淼替他自己买烟,有必要的时候会打个招呼,更多的时候魏淼看见陈婷只会点个头。老板娘似乎跟魏淼的话b较多,偶尔还聊上两句:“听说你最近做工去了?”
陈婷沉默在卫生间门口。她出门的时候,听到的话都是你和你妈妈一样漂亮,但是当她站在镜子前,她就清楚地明白,自己和霍小玉是不一样的。陈婷的五官像水墨画上的淡笔,一眼掠过,没什么冲击力。也许只有紧盯着看上几分钟,才能感觉到秀气的线条轻ch0u了人的心脏一下。
魏淼朝陈婷走了过来:“怎么了?”
男人嘿嘿了两声:“今个运气不好,找半天找不到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对你说,谢谢你。”
陈婷蹲下去,正要把裙子捡起来的时候,听见霍小玉低声细语:“这条裙子是你爸送给我的。”
柜台后的男人再不情不愿也要找出钱来了。男人把钱举在半空中,似乎等陈婷去拿。陈婷有些许犹豫,但是为了不耽误魏淼结账她还是打算去接。不过魏淼的反应更快,已经替她接过塞进了她的手里:“怎么老板找钱b老板娘还慢?你这店给你老婆开么好了。”
“我还不知道你?结账。”魏淼把钱扔在了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