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程泽的把柄实在太好抓,刚去国没多久就成天泡在酒吧里,还在网上找过论文代写。论文代笔在国外抓得很重,又赶上国学校评级,不能传学生的负面消息出去,就直接给判了个开除学籍。见人喝完,纪清篱主动把两人的杯子摆一块。他要早知道潭冶就是潭治,他也许就不会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他知道他难受,但那时候他们都小,有些承诺即便没成型,也是再正常不过。纪清篱故意扯开话题,“不过你现在声音真好听,和小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潭冶似乎也还记得,“恩,当时也就你觉得好听。”“本来就好听呀。”纪清篱笑眯眯的,答得口不对心。其实好听是绝对不可能的,潭冶那时候声音像鸭子,刚到学校那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给班上同学整笑了。后来他就不再说话,那会纪清篱身边没朋友,就在旁边逗他,夸他声音好听,喜欢听他说话。两人才慢慢熟悉起来。“你别安慰我了,我可没有小时候那么听你哄。”潭冶朝他的方向勾起嘴角。见人笑出来,纪清篱倒是多了些底气,“我那是有先见之明,你看看你现在,声音多好啊,还那么多人都喜欢。”他说着又笑道:“是不是啊,九点大神?”潭冶也被他这个说法给逗乐了,就没拆穿他。俩人又说了会话,都是些小时候的事,纪清篱发现对方比他记忆好,甚至很多他不知道的,潭冶却都清楚。什么教学楼墙面从红色改成蓝底白纹,Cao场的沙地也已经没有了,换成塑胶跑道,连校长都换了三轮。这一桩桩一件件地出来,纪清篱听在心里,禁不住问他,“你去年回去了?”潭冶应了声。他其实每年都会回去,给保安提两箱nai,在原来二楼的教室门口坐半天,又去原来沙地的位置待上挺久。像是要把那年夏天的承诺,连着后面没有陪伴过得部分一块弥补回来。他俩这天睡得都挺晚。即便第二天要赶车,纪清篱还是不想走,晚上甚至还想就跟人这搭伙一块儿睡,跟他们小学去夏令营那样。他这么黏人,潭冶也不想让他走,和纪清篱不一样,他真真想了那么多年,私心本来也是想人这么黏着。纪清篱现在是完全褪去那副清冷样,洗澡换了睡衣以后就又找回来,把自己床上垫的盖的拾掇到飘窗上。飘窗很大,往外抻抻就是个榻榻米,很适合睡人。潭冶刚把盛了甜点的碗杯拿下去清洗,刚回来就看到纪清篱窝在窗边,跪坐在上面,一点点把被角扯平。纪清篱平时挺高大一人,此刻缩在窗户边,倒是被这大的飘窗衬的有些小,跟小学的时候一样。潭冶站在那看了好久,走进去,想去碰他肩膀,手却插睡衣兜里就没出拿出来,“在做什么。”
倒是纪清篱大大方方,抬头去看他,“我今天想跟你一块睡。”给潭冶堵得话都说不出几句。这收拾得齐整,想也知道这个“一块”肯定不是其他的意思,但潭冶还是禁不住烫了耳朵。拒绝的话绝对说不出口,潭冶把脸偏到一边。默默把纪清篱的被褥往床上搬,又把自己地往底下拿,这次不是飘窗,而是床榻边上的地面。紧紧挨着床脚。“我睡这,你去床上。”潭冶说。纪清篱眉间轻皱,“那我睡这,你去床上? ”“不行。”潭冶头一回没遂他的意,顿了顿又说,“地上睡得不舒服,你明天还要坐高铁。”其实屋子里都供暖,地上还铺了地毯,就算没铺着睡一晚也完全不碍事。但潭冶坚持,纪清篱也不会真就这样让人睡地上,都是经历过这么多的成年人,再黏糊也会在理智到来前淡去一些。但也有例外——“那都睡床行么。”天生洁癖纪清篱,即便是小时候,都要和父亲分开睡,现在快一米八了,却想和个比自己还高,身形宽阔的人挤一起。这句话说出口已经挺大勇气,结果受了惊吓的反而是潭冶。后者听到他这句就跟灵魂出窍那样,完全定在原地,只一瞬才想起回话,“你说什么。”纪清篱也是才想起现在俩人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忙说,“还是算了,我回我那去睡吧。”这么大的房子,靠在一块睡谁都睡不好。可刚动一下,肩膀就给人从后面摁住。“别走,就这样吧。”他这一声有种浑厚的沉稳。潭冶就是九点,声音在诺大的黑夜里有种沉稳的感觉,又像个小刷子,刷在人颈窝里,弄得人心里都是痒的。纪清篱本就悸动的心又猛烈地跳了两下。好在这张床长差不多两米,两人睡在床的左右两边,中间还能隔出一道来,完全不觉得挤。黑夜降临时。尤其是灯一关,之前断开的回忆又都接回来,从底下牵出一串长条的线。“你还记得那会我们老去沙地上玩那个机器猫挖掘机么。”纪清篱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搁在枕头上。潭冶应了声,道:“当时快餐店送的,随便一个汉堡薯条的套餐就能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