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下了场雨,晚上倒万里无云起来,
摄政王闲得无聊,给小皇帝雕了点小玩意练手指,雕完都藏自己床底下的箱子里,
殊无异色道:“朕会使人去调查,卿一路奔波辛劳,先去歇着吧。”
埋在皇帝边上总不至于有人这么大胆去挖皇陵,于是厚颜无耻地给自己留了个位置,
小皇帝忙得无心顾及这个,
一心二用地想:还得派个人去查查,不然堵不住悠悠众口,让谁去好呢?
小皇帝已经抬起手叫他退下,只好闷闷不乐地下去了。
细节他没太看清,但仅就惊鸿一瞥,已经仿得足以以假乱真。
原先这位置是装先皇的草蚂蚱的,摄政王把箱子拖出来坐在床上托着下颌看,
小皇帝派人送来的补品和赏赐就接二连三地传了过来,把两人的谈话打断了好几次,
摄政王听出是谁的声音,把手塞到老白猫的肚皮底下,
这事他做得光明正大,也就是小皇帝当时还小,没人跟他提起过,
摄政王接着趴在床上,听他不好好笑轻啧了一声,把手里的书一合,叫侍女去泡茶,
发现摄政王刻的是自己,
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他对着两箱螃蟹吞了一天的口水,
打算等哪天有空去他那把那一箱子都讨过来。
小皇帝哭笑不得,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叫上泽军偷偷放回去,
小皇帝侧着头看了一眼奏折的封皮,埋头去看桌上正摊开的一本,
御史从他语义里听出了他不打算处置摄政王,正待反驳一番,
小皇帝不处理政事时便满脑子风花雪月,收到他的折子还不高兴,
他懒得走路,就坐在书房外的门廊栏杆上等宫人抬轿子来。
勉强爬起来给小皇帝东拼西凑了一本折子谢恩,
他喜滋滋地回了寝宫,心里想
来客藏头蒙面,身着薄甲,脸上戴着铜犼面甲,几乎算是闯进摄政王府,
小皇帝用袖子垫着手接过来,举着对灯笼打量了一会儿,
禁军统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气势都没了,吵不过摄政王,只好愤然而去。
摄政王给先皇建陵寝时还没对小皇帝动过什么歪心思,
这时候外姓大臣已经没有陪葬皇陵的资格,
财哥带着一胡子蟹黄蹦到他膝盖上舔他手心。
小皇帝就淡淡地应了一声,顺手把折子放在了一边架子上,
他偷的是摄政王今天刚雕的,有一尺来长,上面的毛刺还没打磨,
现在人长大了,是时候准备修陵,得开始担心他和自己翻旧账了。
摄政王顶着一后背的杖伤活蹦乱跳了一天,硬是把自己糟蹋得发了烧,
禁军统领是来和他吵架的,然而还没吵上几句,
新客人到访时正趴在门窗紧闭的卧房里对着一本书发呆。
摄政王一族的墓地在离皇陵稍远的地方,和皇帝的远亲宗室挤在一处,
抓着老白猫的尾巴在手指上绕圈玩,白猫尾巴尖有点秃了,懒懒地叫了声。
接着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臣偷来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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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被小皇帝这熨帖的小棉袄热出一身汗,
头发都掉得比以前勤了,]
摄政王听见外面的喧哗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房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开,
又叫人送了两箱肥的流油的螃蟹过来。
小皇帝处理完今天的事宜的时候已经夜半了,
他背上几道伤周围的皮肉有点溃烂,医官叫他晾着,被子只盖住了屁股,
他无所事事地坐在那数星宿,还没数完北斗,
一边偷偷摸摸地想:我在先皇陵寝边给自己留了位置,可千万不能让小陛下发现这可怎么办好啊。
他一面有大量政务要处理,一面还得和大臣们帮着摄政王周旋,
摄政王这手艺估计是年少时勾搭小姑娘用的,容貌刻得惟妙惟肖,除了头发有点少,
他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搞不好就遗臭万年,死后被人挖出来鞭尸,
摄政王漫不经心道:“高官厚禄既然满足不了你,非想要个爵位,那倒不如去找兵马元帅,我要做的事一着不慎就要遗臭万年,跟着我可亏。”
禁军统领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见他这副不宜见客的模样赶忙幸灾乐祸,
不情愿地叫人送到了后厨做了喂猫,
摄政王待在家里养伤,被王府里的医官紧紧盯着,
头也不回道:“你上有老下有小,非跟我往泥沼里跳做什么?”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你真他娘打算为了个毛头小子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藏在摄政王府的上泽军偷偷摸摸地来告诉他:“摄政王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刻木头玩,刻完都藏到自己床下的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