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耳边回响着有节奏的水声,仿佛没有止境般淌进睡梦之中。石床上侧卧的身影纤细,大半脸颊藏于暗处,只得见消瘦光洁下巴。
良久,那人手指轻颤,又不知过去多少时日覆于他身上纯白纱织滑下,沉睡之人终于睁开双眼。漆黑溶洞中分布着荧光植物,那微弱冷光落入剔透眸中,如同夜空绚烂星河般深邃。
似乎是稍微清醒些许,他坐起身来,随意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从过长衣袖中漏出一截莹白腕子。想要下床时,光着的脚丫刚挨到地面就像是受了凉般往上瑟缩,纤细脚踝Jing致如玉。即使瞧不见容貌,从这骨相上也可算的上妙极。
那过长的发丝柔顺垂坠于肩,遮挡住大半脸颊。他像是鲜少行走,站起来后纤细的身体摇摇晃晃,才三两步路程就已经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在地,黑暗中传出声闷哼。
又休息许久,那人终于再次起身,如学步幼童般笨拙生硬,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唯有自己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不知何时就连那溶洞滴水声都消失,眼前片片荧光青苔像是按照某种顺序排放,只觉瞧着就头晕目眩。
摇晃退后时不小心踩到什么,顿时吓得心中一惊,腿软的再次坐下。手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想要看那究竟是何物。
凑近些许后只见一张双眼圆睁,七窍泣血,犹带怨气的人脸,在莹莹幽光中说不出的Yin森可怖。
原本消瘦纤细的身子一僵,白玉般修长指尖探向对方脖颈,刚刚接触便触电般缩回,那白净小脸绷的紧紧,淡色嘴唇抿成一线,隐忍又故作坚强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就在他心绪纷乱毫无头绪时,溶洞似乎轻微颤抖起来。
“叮——!”
清脆断金之声响起,远处分布杂乱烛火在气流吹拂下火光摇曳,半晌才重新恢复,静静燃着。
随后,无措孩童被一双温热的手轻轻从地上扶起,借着微弱光线只能看到对方轻抿的嘴唇和线条优美鼻梁。
“瞌眸。”
清冷嗓音开口提醒,可那孩童犹呆若人偶,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而那人沉默着抬手遮住对方双眼。行走过程中没有任何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能听见怀抱自己的人沉稳心跳,鼻息间萦绕着好闻味道,墨香偏冷却嗅出了一丝暖意,在这样安全舒适的环境下神经放松,最终沉沉睡去。
醒来时躺在温暖柔软之处,身下垫着的皮毛光洁无比,摸上去只觉掌心微热。此时雏鸟心理作怪,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迅速坐起,神情忧虑四处张望。
石室中光线不慎明亮,墙上嵌着拳头大小珠子,散发出微弱温和光线。除了自己睡的石床,只有不远处那人身边下蒲团,并无多余装饰。
在看到他身影后终于像是松了口气,莫名满心的欢喜,眼眸微亮注视那人。
白衣道人也从去定中醒来,对上纯粹无邪视线,想起在这洞府用查阅到的信息,他心中微动漆黑眼眸中深含一抹怜惜。
“你可会说话?”
那人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依旧让孩子感觉到其中的温柔与善意,他借着昏暗光线看去,男人约是二十多岁,生得俊美无俦,一双凤眼微微上挑,此时眉眼温柔低垂,那如玉温润气质令人心生好感。
“啊唔嗯!?”
张了张嘴,明明想要回答,却只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符。这让他沉默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违和之处,深想去却像雾里看花般无法找到记忆深处的真相。
见孩子这般反应,白衣道人脸色难看几分,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上前几步坐在那孩子身边,犹豫着抬手抚摸上如绸缎般光滑漆黑发丝,安抚他有些焦躁害怕的情绪。
“仙魂道魄,先天灵气为血rou,玉晶作骨,应天道而生,气运之子”说到这里,白衣道人停顿下来,他看了眼怀中的人,此子骨龄十一却瘦弱纤细的如同七八岁孩童。虽无任何修为,但体内全无浊气,必是未吃过一口世俗之物,纯粹食灵果,饮玉露琼浆养大。魂魄剔透无尘,骨rou血ye皆浸透灵力,rou身为鼎炉,魂魄入丹能让任何修为之人提升一个大境界,亦可无劫白日飞升。
曾在千年前师尊算得自己飞升因果于西南,大乘以来这一路上斩妖除魔稳固道心。前几日遇得上古魔人眷族,激斗之下重创于他,谁料想那魔头竟因缘际会下找到气运之子,又蒙蔽天机暗藏于万仞海底洞窟中养大,只待他元服便用作鼎炉,炼魂为丹妄图一朝飞升。
可惜棋差一招,重伤之下再也无法掩盖天机运算,还未等他采补疗伤,便被天道规则制裁,神魂皆泯。
而这孩子,自小由魔儡养大,未见生人,长到十一岁竟连话也不会说,懵懂如初生幼儿。
念及于此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怜惜,应天道而生的气运之子,只有在灭世之灾前才会降生,这平和万年的六界恐怕会再次动荡不宁。
而这亿万苍生之劫,就只能靠怀中纤细瘦弱的身躯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