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多情的人,往往越是无情。
花道常听罢差点大笑,神情带着近乎阴鸷的恶劣,“真心又如何?假意又如何?段兄这么关心,莫非与小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个嘛”花道常拖长了声音,半晌笑眯眯地转过了身,“就不便告知段兄了。”
还不如什么都不挂怀,什么都不在乎,嬉游于世来去如风。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眯着眼仔细打量了番神色无异的段云,眸意冷冽,最后轻笑出声。
说罢他就一个跃身消失于空旷屋顶之上,徒留段云一人面对清风明月,苦笑摇头。
很久以后,石尧山想起那次他把到手的香喷喷的热饽饽拱手送人,仍旧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原来段兄也知道?”花道常皱了皱眉,一时不知段云究竟与袁小棠什么关系,暗生提防,“段兄这是要来抢人?”
可袁小棠不一样。
段云笑容依旧无暇,只是那眼神冷了几分,“我与阿九并非你说的那般。”
段云的性子可是摸得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是一副淡笑和善的模样心思却是藏得比谁都深。“那段兄可找着冥火僧了没有?”
少年毕竟太过稚嫩,他担心那人当真信了花道常那些甜言蜜语,最后被利用殆尽却不自知。
段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也?”
他心急地想抓住袁笑之,却没想那人在他额上落下冰凉一吻,然后毫无留念地转身离去,大步落拓,渐行渐远隐于残雾,怎么追也追赶不上。
房门外,石尧山忧心忡忡地找着了花道常,“哎,千面狐,你是不是说过你略通岐黄之术?袁兄弟不知受了寒还是怎么,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身子也热得很,脸红得不像话,你要不去看看?”
“还未。”
花道常此时正要下屋檐,听得这话面色有些怪异,心头给段云画了十多个小叉叉,想着日后定要加倍警戒,“随你的便,别打扰爷做正事就行。”
花道常对着谁都是一口漂亮话,可对那人而言,不过是闲暇的寻欢作乐罢了,从未交付任何真情。
“我为何要听你的?”
他傻,他真的傻。
“你并非真心,最好别招惹他。”
“我与他不是这等关系。”
花道常嗤笑了一声,“段兄身侧有美人相伴,自然是没心思找那贼秃驴了!”
“”
风过时,森竹摇动落叶婆娑,而檐上再无一道人影,只剩消散于茫茫夜色中的轻微叹息。
花道常才懒得与他继续扯,挥挥手就作势要翻身下去,却被段云一句钉在了原地。
段云面色浮浮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他身份特殊,你适可而止。”
那时段云就想着,花道常大抵是没有心的。
他先是打了个哆嗦,觉得浑身发冷,而后一阵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自尾椎齐齐上蹿,灼热间化为了怒潮滚滚的沸腾情欲。
段云清肃说着,皎皎月华照在他如玉面庞上,更是流光生辉灼灼夺目,丰神俊朗犹如谪仙,衣袂飘飘风姿凛然。
“不是最好。”花道常失了耐心,面上讽刺意味更浓,“你有良人,他有我,还望段兄日后记得今夜所语,莫要横插一脚。”
不好袁小棠用软成糨糊的意识勉强算了下,看时间潮期是该来了。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此次,又该如何度过?
念及二人关系,段云不由有些头疼,回头看了灯火俱灭的客栈长廊一眼。
袁小棠招惹谁不好,花道常可不是个容易摆脱的主啊。
听说那家伙出宫前还带了个九公主,不知是不是就是她。
灯摊前他还特意留意了那少女几眼,身段窈窕气质出众,虽戴着面具瞧着却也是伶俐可人的,与段云相配倒算佳偶天成。
他满心想着第二日在鬼街寻找老爹踪影,梦中更是梦见袁笑之回来了,走到海棠树下摸了摸他的头,浑身是血胡茬青黑满面疲惫下对他道了句,“小棠长大了。”
如若他知道自己活不过而立之年,自也是不敢不愿将一颗真心交予任何人的。
袁小棠那夜逃回房中,心神大乱,迷迷糊糊地没过多久就进入了黑甜乡,睡得酣沉。
他只知道小兄弟是个男人,不知道小兄弟还是个能受孕
段云默默摇头,“别人都可以,只有他我必须相护。”
“离袁小棠远些。”
当年花道常为了追得个眼高于顶的孤傲艺妓可谓是费尽心力,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把姑娘家追到手,风月至浓时还深情款款地说此生只你一人,可到头来还是玩了没多久就玩腻了,将人姑娘抛于脑后又流连他处花丛,最后女人哭着闹上吊时他也只抱臂冷眼旁观着,几十日缱绻恩宠到他嘴边只剩一句,“你死了我会替你收尸。”
事情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只是如今他身在鬼街来不及回那冷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