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中有人取笑道,又有人说:“贺夫人,把手松开,暂且回新房中候着,这没有成亲不陪酒的新郎的,贺庄主得留下同我等来场杯中较量!”
那人不说还好,一说就等于在和方承幸抢人了,谁知他们要喝多久,谁知贺连年酒量如何,要是喝完醉倒了,那又怎地说?方承幸在盖头下听见满堂喧哗,只恨透了这帮无事之徒,有吃有喝还同他争!他穿了女服,肚兜也裹了,披着盖头,还拜堂,为的就是贺连年和他回房,他马上能得到想要的了,这群人怎能同他争?!他气极,干脆连另一只手也去攒着贺连年的衣角,任侍女劝着就是不走,用力扯扯贺连年,俨然一定要他同去的意思。
贺连年的母亲还在座上,她难以容忍方承幸的荒唐,便拐杖在地上重重跺了一下:“连年!管管你媳妇!这成何体统!”贺连年淡淡瞥向了母亲,见她实是动怒了,便凑近方承幸耳边,耳语道:“别惹娘生气,你先回去,我不喝酒,马上来。”
方承幸也看不见,不知道贺连年成婚的场面有多大,甚至宾客中还有皇亲国戚,他就是不相信贺连年,摇摇头,悄声回道:“不!你又想骗我,我不听你的,你再不同我进去,我可要闹了。”还威胁般哼了一哼。
贺连年的手指有点痒,在天下人面前落他的面子,这破烂玩意还敢哼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掐下方承幸的一块屁股肉,“该死的荡妇!”他暗暗骂道,未免真闹了,他又一次对方承幸妥协了,转身面向满堂宾客,微一拱手,语气转眼就变得淡漠,说:“贱内的性子骄纵,不识大体,让诸位看笑话了,是贺某平素放纵了他,见谅。”
贺连年的言语,再客套还是弥漫冷意,像是千年寒窖所冒出的冷意,再远都能叫人打个战。原本的哄笑声渐渐止住了,最后只剩下几个干巴巴的调子,也没了。“尊夫人性情率直,无妨,无妨。”
有人连忙奉承起来了,另有人也附和着:“不笑话,贺庄主爱妻之情值我等多学学,贺夫人很好福气。”贺连年神情缓和了一些,他牵起方承幸的手,握着他,说:“贺某与贱内有事要商议,且先行一步,府中人会好好招待,诸位今夜务必尽兴了。”他都这么说了,谁人还敢留,只纷纷道请便请便。
贺连年又对贺老夫人解释了两句:“娘,他怀着身孕不太舒服,我先陪着他回去了。”
贺老夫人气得端起杯子灌了口茶,估计那男人是非得缠着她儿子,她为顾全颜面,又听见说那人肚子里的胎不舒服,想着是贺家宝贵的长孙,几代单传下来的小苗儿,只好按下不发。本来这也倒罢了,可她又清楚听见方承幸走了几步就闷闷地说:“贺郎,不舒服,我身上痒痒,你给我抱抱”她怒瞪了过去,正想把人叫回来训斥,没想到那生性冷清的儿子竟真的弯身抱起了他,把他小心打横抱在臂弯中,让那人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贺老夫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宾客的震惊也不比她小,几乎所有人都看见贺连年是抱着新娘子走的,贺连年也有这么柔情的时候。他们开始热议起新娘子了,冷若冰霜的贺连年竟讨了如此热情的妻子,难怪奉子成婚。
在座有位略懂看骨的斩钉截铁地说:“贺夫人看着就是个很能生养的人,贺庄主以后子孙会很多。”对此,赞同的人不少。,
新娘的体格比寻常女子要高大,步态也不是女子的婀娜,奇怪的是站在贺连年身边竟也十分登对,若非腹部有清楚的隆起,几乎要让人怀疑新娘是男子。能让贺连年怜爱的,那人绝不是凡人。
众人太好奇了,到了喜宴的第二日,因贺家人有意公开,他们也全都得知看着不似女人的贺夫人还真不是女人,而是个双人,即阴阳同体之人,难怪体型如男子,却又挺着肚子。这种人从前朝至今都有,嫁人为妻也不是稀奇事。
贺连年的夫人是个双人。这更令江湖人好奇了,自此有事就递拜帖给贺连年求见他,就想着在贺家山庄出入时能见一见贺连年的男妻,看是不是三头六臂,能叫贺连年娶他进门。
可惜他们多是没能见到,因贺家禁卫森严,乱走动会没命的。偶尔有在别家山庄撞见贺连年出席某些重大场合,却也得因那双人是贺连年携带的妻眷而得避讳,又因为是个男妻,就是让家中女眷去拜访这贺夫人也不能得到允许。所以,江湖上除了贺连年几个交好的友人外,没人了解贺连年的夫人,所能得知的仅限于他给贺连年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人都诧异了,贺连年怎么就任他夫人给他这样一直生,生得他一有走动就牵着一串娃娃,自大婚后,贺府的百日酒是摆了又摆,刚撤下又摆上,接到贺府的帖子都不必看了,肯定是又有一位新添的小主子百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