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尸体的时候,人高马大的青年已经是鸡皮鹤发的尸体。罗曼国在三角区域的边缘,没逃过一死,却又不比中心地带瞬间死个干净,其实小白觉得还不如后者,至少能保持个体面。
小白带走了尸体,在瑶光境内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之葬下。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立一个碑的,结果一个受伤的男人就带着几条喊打喊杀的尾巴出现了。因为不想扰了此地的清静他才出手,又因为不想暴露这具尸体,他才同意跟着晏钰离开的。
至于后来一直跟着晏钰,是他发现自己多了一张免费饭票的同时,那人好像挺乐意把他藏起来的,这可与他的目的达成一致了。一边能游山玩水好好体验一把做人的感觉,一边还有人鞍前马后劳心劳力隐藏他的存在,晏钰真是各方面都叫他满意。
至于那过于干预他生活的某些行为,也不是不能忍受的。而那三王爷某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感情,小白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今天他为什么悄悄来此呢,做个墓碑?当然不是,两年,什么时候没时间呢。
他是来道别的。
月光如匹练洒落一地,幽森的山林里有无数双属于野兽的眼睛,但没有谁敢于靠近那个看上去无害的青年。
青年抬手附上心口。
“主人”
囍字贴窗,红帐挂梁,鸣锣击鼓,喜气洋洋。
瑶光兵部尚书最宠爱的小儿子上官珵大婚,宴请了全皇城的达官显贵,着实气派。有知情的,便说这是为了新娘做给大家看的,因为那新娘来自一个没落的家族,是上官珵几年前去安陵游玩时一见钟情的,据说喜欢的不得了。又是小家族,又是远嫁,上官珵便想充分表现出自己对新娘的爱重,叫亲家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也叫别人莫要轻慢了去。
如此上心,果真是爱极了呢。
小白端着酒,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旁观这场热闹的酒宴,那晏钰身份尊贵自有人不断逢迎,晏钰自己又要花费精力去替他挡掉那些打探的声音和视线,便不能顾全他,而小白自己也乐得清闲,一个人自娱自乐。
“天胤兄?”一个有两分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小白转身,一脸冷漠。
池少云却是十分惊喜,疾步走了过来,自来熟的他一点没有多年不见的生疏:“我真没看错呢!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天胤兄,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得有八九年了吧!”
他是属于不关注朝堂的那一波人,自然不知道杨天胤这个名字或许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于他而言,杨九的音讯是真的消失多年了,他乡遇故知还是久别重逢,他自是十分惊喜的。
然而他的天胤兄却一副看陌生人的态度:“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池少云一愣,然后一脸委屈:“诶,天胤兄你这就忘了我了呀,我是池少云啊!”不就八九年而已吗,天胤兄这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好薄情,好委屈。
“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肖白,不叫什么天胤。”说着,便高贵冷艳地转身走了。
池少云愕然。
小白也是没有想到世事能巧合到这个地步,藏了这么久,居然还叫老熟人给发现了。说懊恼也不是,反正,大概也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了吧
叫小白小吃一惊的是,他发现那位据说用情至深的上官小公子居然学着他的主人一样单膝下跪,为他的新娘佩戴钻戒。周围有人面露轻蔑,他们依旧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官珵对自己的妻子下跪,一名女性,一名身份并不尊贵的女性,这完全是自贱。
但所有人都没有露出见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的惊异之色,或许他们觉得这不过是年轻人追崇模仿那位神君,既然神君跪得,他们如何跪不得呢。而且因为钻戒贵重,能消费起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这两年来今天这并非第一起,他们或许也开始慢慢接受了。
说来,当年那场浩劫,虽然滋生了丑恶,却也见证过许多真情,灾难过去,倒成就了不少新人,那时掀起了一阵钻戒成婚的风潮,便是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居然也为彼此补办了一对迟来的婚戒。这其中有没有那位商业帝王耀君的推波助澜就不好说了。
戴了钻戒的夫妻确实感情比他人要坚贞许多,有人说是患难见真情,有人说是神君赐福保佑,直到很久以后这种现象也依旧存在,虽然效果略减,但后一种说法倒也坐实了。其实道理很简单,能购买钻石的人都有些家底,贫贱夫妻百事哀的困苦不会消磨他们的感情,而在这种男权社会愿意“屈尊”为妻子下跪的男人,感情自然是到了一定的深度,如此会伉俪情深也不奇怪不是吗。
至于演变到千百世之后,佩戴钻戒已经是固定的习俗,人们也愿意相信这是上天赐予的美好祝福,与杨九的那个世界何其相似,不同的只是来源传说,在这里,龙傲天代替神话成为了故事的主人公。而这些,便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后话了。
除去池少云这一桩事,小白在这场喜宴上玩的还算开心,虽然借着主人的眼睛,也见识过好几场婚礼了,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