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边排排束柱高耸矗立,纯白色的肋架如大树张开枝杈一般撑起拱顶,于伸展盘绕间勾勒出一幅幅精细的雕刻壁画,优雅而华丽。
“圣主祭大人...”
柳沐明猛然回神,周遭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样,身边助祭小心翼翼地唤他,显是他已经盯着一处愣怔了许久。
柳沐明所担心的,是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对圣城、对精灵族的试探。
可共识,原就代表着刻意为之。
......
是所有人的共识。
在时间与秩序重构之时,光明神复活,带来末世的毒龙也从尸堆中爬起,消失于深渊。此后,深渊之魔便成了圣域唯一的威胁。
神史记载,末世之劫后无数天神陨落,世界树倾塌,星辰从苍穹坠落,时间不复存在,一切重归混沌之海。幸有最后一抹光辉将幸存的神明指向宇宙极南,一片从未有任何种族踏足过的蓝天。
“翼族你知道的,整个圣域就他们酷爱吹嘘自己多强多强,结果现在连个魔都对付不了,脸丢大了呗!也就只能找个借口说魔混进圣城了,嘁!”
这片孕育之地便就是如今的圣域,由世界树支撑,同时也将“魔”隔绝于外。
他们的神圣力能与神树共鸣,为圣域诸国维系守护之种撑起的神树屏障。但现在,这魔物最为惧怕的存在却在魔袭后不知所踪,甚至灵魂都没有归回,怎么能不让三分的流言彻底成为七分的惶惶?
魔不该也不会出现在圣城,就像光明之下不容黑暗。
......
历史能被记载,就也能被篡改。共识之下,不会有人在意数千年、数万年前发生的事是否件件为真?因为难以追溯,也无必要追溯。
”
众神重建神界之后,新世界的世界树,或者说神树,成了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
“这也太荒谬了!”
透着种说不出的不安。
“诶,诶,”后面那声音安抚着,压低道:“对啊,怎么会有魔来圣城?不过是什塔尔找的借口罢了。他们在来的路上说是遇到了袭击,半个特佣兵团都折在了一只魔的手上!什塔尔的翼骑卫队亲自追都没拿下,最后还让那魔在圣城附近逃脱了!”
因为沉睡深渊的毒龙本就是灭世之龙。
柳沐明应声,视线从神像指间心脏形状的蓝色坠子移开,循着光朝神殿主殿走去。
但毒龙并没有醒,或者说神树并没有“不安”,柳沐明很清楚这一点。而深渊魔物即便不知因什么而活跃,也并不可能控制住自身“食欲”一路潜伏至圣城才发难。
柳沐明慢慢走在寂静的长廊上,思绪翻飞。
日晕一圈一圈映虹而生,柳沐明驻步于廊台花园一角,遥望如矗云端的纯白神殿。蔷薇簇拥着他的身影映照于喷泉池中,银色的长发被镀上碎光团团漾开,像是生命之水涤洗过灵魂,潋滟闪动着,最后汇于一双清澈银眸里。
神殿雄伟可纳万人,高旷殿堂里百米长的浮雕壁画精妙绝伦,每一根厚重高耸的巨型列柱上都有盘旋的金纹浮
“啊!这,这...”
一万年,数万年,万万年,新的世界树长成,撒下生命之种,哺育天地灵气;复活的神明重建家园,这片蓝天下终于有了新的陆地、草木、森林,以及族裔。
不知从何时起,魔袭事件愈发多了起来,就连圣城中也逐渐有了深渊毒龙已然苏醒的流言。更让人不安的,是跟随去克特探查魔物的精灵失踪了——
两个人讨论着越走越远,渐渐听不清了,只剩下连连的吸气和惊呼,诡谲地回响在静谧而宽敞的图书馆里。
“圣主祭大人?”
因为只有深渊魔物才会吞吃魂灵。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啊...”两个声音又低下去,像是头对头凑到了一处,只剩一点略带嘲弄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们有个翼骑卫长差点就被撕成两截了!还好请来了圣精灵医官,才保住一对翅膀......”
柳沐明又兀自发了会儿呆,终是难以静下心,叹了口气,小心将书册收起,抱着朝外走去。
从神树出生,死后灵魂又归于神树的精灵族,是圣域中唯一的远古神裔,也是唯一的生来就能与神树直接沟通的种族。
前面的声音似是愣了一下,突然拔高道:“圣城怎么可能会有魔!?”
神的时代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久到早已足够"强族"生出踏上“神位”的心......
它们低智嗜杀,闻血肉而动,凶残可怖,早时常有能越过圣域天然屏障的大魔出现,每次都能搅起腥风血雨。只是除魔之战后,精灵族在每一座城池都种下了守护之种,为数不多的圣精灵也布散于各地施祝,边域又有强族驻守,千百年来都少有魔能突破魔物森林,更何况是出现在围世界树而建的中心圣城?
森林神带着精灵族献祭全族才护得的最后一株世界树枝,几经漂泊,终于到达这片蓝天,让希望得以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