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鸡窝里的鸡开始打鸣。
小乞丐爬起床发现大哥已经去客栈了,屋子里只有那几个小孩儿的梦呓声。
脱了干净袍子,换上衣不蔽体的破烂衣服,小乞丐便出门讨钱去了。
昨天有个抱着孩子的乞丐跟他说了一个好地方,那里人不多,但是个个都是家里还有些闲钱的,小乞丐心想试试又不会少块rou,便直奔城西去。
好像是个水上小筑,这会儿湖里的水都结了冰,亭子里的人有的在下棋有的拿着书对yin。小乞丐便拿着自己的破碗坐在桥下边等着别人给钱。
这西北边上,虽然雪大,这太阳更大,只不过光线冷冰冰的,照也照得人不舒服。小乞丐打了个哈欠,已经有七八个人路过了。
没见给些钱什么的,倒是听了一堆“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的酸诗。小乞丐有些后悔了,抿着唇准备拿上碗去寺庙转悠转悠,一块银锭子就扔进了自己的破碗里。
抬头看,没见着人脸,倒是看到了那椅子。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个门都坐椅子上。还没等小乞丐道谢,那人便自己推着那轮椅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劲装的仆人。
亭子里的人见到他都赶紧放下棋子放下书,一个个拱手喊着“秦兄”。
小乞丐收了钱四处看看,生怕那人回头再找自己把钱要回去,跑到桥对面才气喘吁吁的回头看,只看到那少爷的侧脸,倒不是那么凶恶。
柳叶弯眉桃花眼,嘴唇浅红色,那薄唇上的唇珠,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喜,偏偏又是个不苟言笑的表情。身着雪貂毛领的长袍,手里头还握着一个汤婆子。纵使残废也有这气度,接受着别人的殷勤,却又不高傲摆态。
这才是所谓的大家公子吧。
小乞丐收回心思,这银锭子可够还那鲁老二的钱了,大哥知道这事儿铁定高兴。
难掩心中快意的小乞丐笑着往家里赶,却不知刚刚那位还受着奉承的大家公子哥却看见了他那副模样,差身后的仆从几句话,那人立刻卑躬屈膝的离开了。
穿着破破烂烂的布鞋,小乞丐也跑得飞快,到了家门却看到三个小娃难得一见的没有出去玩,而是抱着几个热乎乎的馍馍吃,说明大哥提前回来了。
凑到里屋还没开门进去,就听女人哭得岔气的声音。
“那小犊子克死了我男人,现在又来克我了啊!现在家里揭不开锅,三个娃子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你想他们跟你一样做个厅堂小二吗??”
“娘二弟他”
“什么二弟?他就是你爹在外面捡的野种!是别人的孩子!在那种脏地方捡到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脏病呢!呸!晦气!”
“我今儿回来得早,买了些面条,给弟弟妹妹煮着吃。您就别说这些了,一会儿二弟该回来了。”
女人啜泣声只大不小,说:“回来又怎么了?还不让我说了!你看看你这伤的,那鲁老二也是心狠,当初就借了一两银子,要不是为了治那小野种,现在我们一家合乐多好!”
大哥安慰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小乞丐抽了抽鼻子,腰带里夹着的那银锭子硌着他疼得不行。
大哥劝完娘亲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清汤挂面煮了几碗喂饱那三个小孩儿,却不见老二的人。平时这会儿早就应该回来的,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正巧这会儿雪也下大了,大哥心里开始急了,拿上蓑衣准备出门找人,却见外头篱笆且开,小乞丐冻得摔在门口。
好不容易回暖了,小乞丐睁开眼发现喉咙肿疼,说不出话,咳嗽好几声后,有人拿了碗水过来,递给小乞丐,便就着那碗喝了下去。
热水烫得喉咙更疼了,不过却能说出话来,小乞丐抽抽鼻子,看着面前的人,虽然擦了药,不过那脸上的青紫还是显现出来,绝对又被那群催账的粗人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通。
小乞丐心里头发酸,说:“大哥我回来晚了,遇到大雪”
“嗯,别说了,你歇歇,我去给你面条热一热。”
他拉着他大哥说:“别浪费了,我喉咙疼,吃不下。大哥你坐坐,我跟你说会儿话。”
难得见这老成的弟弟想撒娇,大哥也乐了,盘腿坐在床边说:“怎么了?闯祸了?”
“没呢,不仅没闯祸,我想到法子让咱们还上钱。”
“呵呵,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一个孩子值三两银子呢。”
“什么?”
“大哥,我把我自己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