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壮,你吃的是什么东西?”
“馒头啊。”
“中午就吃一个馒头?”
“后天要交租。”
“你的钱呢?”
“”
“今晚到我家吃。”
“不用,我有饭吃。”
“馒头也叫饭?”
“我......”
“嗯?”
“我晚上过去。”
“进货钱有吗?”
“我有留下。”
“算你还有点脑子。”
“小海,谢谢你。”
邹海看着齐大壮老实巴交的模样,心里叹口气,一点城府都没有,难怪被那一家子压榨的一干二净,恨铁不成钢地捏下齐大壮rou呼呼的脸,“我走了。”
“嗯嗯。”齐大壮将邹海送到门口,目送人走下楼梯,才回屋。
地上摆满了袜子和气球,齐大壮握紧拳头鼓励自己,今晚一定要早点摆摊,争取将它们全部卖光,否则没钱交房租就要被赶出去。
都说人如其名,这句话用在齐大壮身上明显不合适。他长得不高又不壮,肌rou一块没有,倒是满身肥rou,一米七五的身子足有两百斤重,脸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冬天裹得衣服多,从远处看,活像一个大雪球。
邹海曾经说过要是齐大壮身上的rou减掉七十斤,一定会帅的人神共愤,齐大壮听了抓抓脑袋,傻乎乎地在一边乐呵。
他的胖是天生的,这世上有两种人,极与极的存在,一种是怎么吃都吃不胖,一种是不吃也会胖。
齐大壮正好是后者,小时候挺正常的,四岁过后,就开始越长越胖。明明每天和别人吃的东西一样,可是身上的rou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增长。
眼看着五官快被肥rou挤得看不清,齐家人才着急地带他去医院,身体检查完了,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提议让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但去大医院别说医药费,路费也是一笔钱。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和两个老人要养,哪有那么多闲钱,最后看齐大壮每天能吃能动,就不再管他了。
齐大壮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弟弟和妹妹,他妈曾经是村里的一枝花,他爸能娶上他妈,自然也差不了哪里去。
除了他,弟弟妹妹都继承父母的优良基因,男的俊,女的漂亮,刚开始家人还会因为他变成这样而心疼。后来被爱嚼舌根的村里人指指点点,说这说那,齐家人对这个又胖又丑的大儿子就越看越不顺眼,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
爹不疼,娘不爱,弟弟妹妹嫌他丢人,可想而知齐大壮在家里的地位如何低下。读书成绩还算可以的他初中毕业后就被家里赶出去打工,隔壁家的王大见他可怜,就将他带出去。
王大在工地干活,干得好每天能有一百多,吃住在工地,虽然很辛苦,但是每个月能赚几千块,在农村守着那点地哪能赚那么多。
齐大壮刚入行,没办法做大工,只能搬搬抬抬,做点小工,起早摸黑,一个月也有两千块。
在王大的教育下,齐大壮留了几百块给自己傍身后就全部寄回家。在这里,倒没什么人因为他的外貌取笑他,来这里干活的都不容易,不互相帮衬也没必要落井下石。
尽管没什么人和他搭话,齐大壮还是很心存感激,至少那些工友对他挺友好。
工地上干的都是苦力活,特别是夏天,干上半个小时,就知道什么叫汗流浃背,挥如雨下。
干活的人大部分都变得又瘦又壮,唯独齐大壮,身上的rou还是那么多,体重也没减。齐大壮听人说吃少点能减肥,他试过一段时间,差点饿晕,被王大骂了一顿,就不敢再提这回事儿。
心想那么多年了,胖就胖,冬天能御寒,不用买那么多衣服,还能省点钱。
只不过这种好日子没多久就被迫结束,王大干活的时候摔断一条腿,工地赔了不少钱,王大就拿着钱回家养病。
王大走了,齐大壮像没了妈的孩子,自己在工地干了一个月就干不下去了,拿着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离开工地。??
无手艺,无人脉,手不巧,嘴不利,在大城市飘荡了十来天,工作没找着不说,还遭了扒手。这下齐大壮连吃饭钱都没有,更别说回家的路费,饥寒交迫的他无奈之下选择和众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起在天桥暂宿。早上去找工作或者捡些水瓶废纸卖了换两个馒头,晚上就回天桥底休息。
有一天,齐大壮和往常一样拿着两个馒头大汗淋漓地赶回“家”。走到“家”门口,看到一个被香蕉皮祸害的男人扶着天桥把手,裤子被磨破,膝盖被石头磕到,又红又紫,走近一看,发现男人手肘以下也全是血。
男人被泥土和水糊了一脸,看不清五官,但那幽深的眼睛,紧皱的眉头和几乎被咬破的嘴唇,让齐大壮当时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个决定
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