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喝蒙了的文槿放在床上,起身打算离开。哪知文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别走....
3/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令年只身一人,身上唯一的行李就是他的背包,实在干脆。文槿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我这招的可是长期室友。”
吴令年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回了房间。
文槿懂得东西少,就会陪酒跳舞,能走的路子无非是找个成人视频网站,在镜头前浓妆艳抹,搔首弄姿。
文槿的亲生父母就是这种人。农村人没见过世面,文槿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父亲吞云吐雾地咒骂他将来是个“赔钱货”。不是个纯带把的男娃娃,还娶不了媳妇儿断了香火;当半个女娃娃嫁了还得出嫁妆,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什么。
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没钱没文凭,他什么都做过,包括在工厂里没日没夜地做工,端盘子扫厕所地干了好几年,后来有人看他长得不错,就介绍他去酒吧里做招待。
文槿那时候心想,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非常服帖的舍友。
“你不用工作赚钱吗?”
“我就靠这个吃饭。”吴令年键盘一敲,屏幕里的角色手起刀落,瞬间将敌人杀倒在地。
文槿已经喝蒙了,哭肿的眼睛对不上焦,一时间没有言语。
这样也好,俩人相同作息,互不干涉,省得闹矛盾。
前男友在酒吧嘈杂的背景音下,痛哭流涕地诉说了对文槿的思念。
之后两人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文槿日常是夜猫子作息,因为晚上看直播的人多,尤其是寂寞深夜时,所以他基本上是白天睡觉傍晚一直开播到凌晨一两点。
文槿用手臂捂着脸。
现在的网络发达,不少人都喜欢在网上看直播刷礼物,这倒是个可以一试的法子。
文槿这人什么都放得下,随时都可以看开了继续往前走。唯独这段纠缠了他三年的感情他不能轻易割舍。
就在文槿以为日子开始有气色的时候,老板出轨了。现任成了前任,酒吧也呆不下去了。文槿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了客人们平时看的手机直播。
“你在玩什么?”文槿曾经好奇地问过他。
“嗯,我知道。”吴令年点点头。
“行吧......”文槿颜狗一枚,有帅哥住进来当然不会介意,只是......
“文哥,你还好吗?”吴令年把他扶起来。
于是文槿从小就是被无视放养的命,好说歹说苟活到了十七八,双性人早熟,那时候的他出落得更像个身材姣好的漂亮姑娘,邻村有个大腹便便的老富豪看上了他,想让他当三儿。文槿父亲见钱眼开,当即就想让文槿嫁过去。
歧路的拐点,是文槿接到了一通电话。
吴令年刚试训回来,一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酒味,还有倒在地上流泪的文槿。
而不是背起行囊说走就走的背包客一族。
意外的是,吴令年比他更夸张。文槿有时候半夜睡不着,看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似乎是在玩游戏。
文槿是个双性人,生在贫穷落后的小村庄,从小到大没少受过别人的白眼。在这个已经开明的时代,仍有不少见识短浅的人认为双性人都是些灾祸,登不上台面。
那是这些年里唯一真正对他好过的人。
文槿懂了,吴令年可能是传说中的游戏代练。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前男友坐在酒吧包厢的正中央吞云吐雾,笑嘻嘻地对一众狐朋狗友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他果然来了....哈哈哈,文文快过来坐......”
不过做了这么些日子,也积攒了不少观众,平时收礼物换的钱比他在酒吧卖力气跳舞赚得还多,文槿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直播下去。
4/
可文槿不乐意,他好死赖活地撑到这个年岁,一朝嫁给糟老头,怕是得把自己之后的大半辈子都搭进去。他狠狠心,攥着这些年攒的千把块钱,登上了通往首都的火车。
于是他就去了酒吧。
这可能是自己造孽太多吧。
吴令年回答了一个名字,似乎是当下年轻人非常喜欢玩的竞技类网游,文槿经常听朋友说要去“开黑”什么的。
那天夜里他买了一筐啤酒,黑灯瞎火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个痛快。
他就只好贴告示招租,这才把吴令年迎来了。
文槿人很热情,又放得开,很快在酒吧混得风生水起,酒吧老板对他很关照,两人一来二去,顺势成了情侣。
是从哪里走向歧路的呢?
吴令年想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他口中所说的“主播”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他才回复:“好。”
“我的职业比较特殊,就是...主播你懂吧?平时你忙你的,我不干涉,但是进我房间时要敲门,吗?”
文槿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回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